她倒是不怕唐加佳真的敢对曲清蝉如何。
庆元堂惹不起余方德,唐家势力尚且比不上安家,又拿什么和余方德相提并论,且不说堂子里的妈妈和庆叔都是门儿清的作派,就说曲清蝉今天面对余方德的态度,同样不会任唐加佳欺到头上来。
杜振熙不无讥诮,睨着唐加佳轻笑一声,“唐七小姐的话问完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我还赶着回府处理生意上的事。拜令祖母和令兄所赐,之前闹出的一番动静虽没伤己杜府根本,却也留下不少烂账要收尾清理。”
唐加佳一时语塞。
不看好她改弦易张、想嫁给陆念稚的哥哥,虽不知她已发现杜振熙的秘密,但之所以还肯放任她自由出入,随她想尽办法堵陆念稚,只因唐家不能真的孤军立于十三行,即便不能再挽回和杜府的关系,也不能就此真的断得一干二净,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何况余文来和余方德的到来,必然影响广羊府的形势,否则她也不会应哥哥所请,问一声余文来的身份。
且她再不管不顾,也知道于唐家背后阴杜府一事上,唐家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不然怎会沦为外界传言的笑话。
再想到受不住打击已然半疯的祖母,唐加佳又是厌恶又是气闷,不接杜振熙的话茬,只一径咬牙道,“七少慢走。你答应帮我的事,可别半途而废,我等着你再送消息来。”
她刻意咬重“七少”二字,无非是提醒杜振熙,她还捏着杜振熙的身世秘密。
杜振熙无声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车轮撵出庆元堂的后巷,再看不见唐加佳主仆矗立巷子口的身影,她抬手敲了敲车门,“以后但凡四叔出门,你只管把消息递给唐加佳的大丫鬟,不必再经过我。”
桂开一听就明白了杜振熙的意思,放慢车速偏头道,“您不在场,要是唐七小姐对四爷做出什么事来……”
“她能做出什么事?”杜振熙无可无不可的摇了摇头,反应过来桂开在外头看不见,又微提声音道,“你我都别管了,随她去吧。”
唐加佳又不是杜晨芭,不值得她时刻“帮”着时刻盯着,白费那份精力和心力。
之前是她想岔了,唐加佳只要一日想利用她的秘密谋划亲事,就一日不会爆出她的秘密。
唐加佳想嫁陆念稚,关键在陆念稚身上,而不是她身上,她明知道陆念稚不可能喜欢唐加佳,又何必再去管唐加佳堵着陆念稚几次,又是如何和陆念稚接触的?
还不如清清静静做个甩手掌柜。
陆念稚要是没发现唐加佳有异也就罢了,等陆念稚发现之后,她也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担心还没发生的事,不如先把眼下的事情的办好。
唐加佳一个看不起曲清蝉的小姑娘,且做不出歪缠曲清蝉,或是自荐枕席的事体来。
她有什么好担心陆念稚持不住的,倒是她自己……
杜振熙想到这里自嘲一笑,仰头轻轻磕上车厢壁,喃喃自言自语道,“山不转水转。没想到,我也有体会八妹心境的一天……”
她无法再骗自己,刚才混乱之中乍见余文来赶来,她只有为曲清蝉松一口气的感觉,但等见到陆念稚出现时,她心里却不可抑止的泛起层层叠叠的欣喜。
等陆念稚扳着她的肩言行亲昵时,她顾忌在一旁远观的余文来的同时,羞意大于以往的抗拒。
这感觉太清晰明确,直到现在还在心间萦绕不去。
她好像,真的被陆念稚带进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