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稚笑而不语,他不指望不开窍的杜振熙能主动对他“好”,只管春风化细雨的“体贴”杜振熙,先叫杜振熙习惯这些生活小事上的改变,将来才好适应他半放半收的“情意”,当下也不和杜振熙拉扯话茬,只含着温热的茶水,开口并不接话,只转了话锋道,“唐家准备动手了。”
杜振熙神色一凛,凑过去和陆念稚碰着头低声说话,心思立即就放到了唐家身上。
陆念稚借着桌布掩饰,捉着杜振熙的手握在掌心里,说一句话就揉捏一下,美其名曰帮杜振熙暖手。
杜振熙想挣挣不开,和陆念稚并肩坐在空旷的大花厅里,反而成了束手束脚的那个,小脸慢慢泛红,气得拿眼睛直瞪陆念稚。
他要玩这种暗搓搓的小花样,她真是防不胜防。
陆念稚只是笑,等撤下空碟空碗又有一茬掌柜、庄头等着求见,才若无其事的松开杜振熙的手,再开口又成了那个冷声的四爷。
杜振熙只能在心里郁卒,等杜晨舞携着夫婿三日回门,小眼神就仿佛自有意识,落在杜晨舞跨进门槛时,叫夫婿虚扶着又短暂握住的手上。
她看着羞红脸的杜晨舞,一面猜想杜晨舞这新媳妇应该过的不错,一面情不自禁想到自己。
原本她只是抛头露面的打理生意,等斩断和唐家联姻的事后,将来能供人说道的话柄其实不很严重,但现在不同了,她和陆念稚已经不止于抱一下拉拉手,她被陆念稚亲过吻过,还不止一回。
等她恢复女儿身,这却是个越不过去的大污点、黑历史。
别说竹开本就误会她和陆念稚关系“不正常”,就是身边亲近的桂开,连带着明忠、明诚两个,天长日久的不可能看不出陆念稚对她的不同,到时候揭开她的身份后,这笔烂账又该怎么算?
原来的打算,是寻个广羊府的寒门小户嫁了,她能仗着杜府的势拿捏住夫家,还能就近帮衬东府和杜振晟。
现在出了陆念稚这个意想不到的变故,就算下边的人不敢议论,她自己也不可能当做没事发生,最好的出路,只能是远嫁外地。
要是嫁得远了,只怕连杜晨舞这样的三日回门的日子都没有了。
最糟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那么这个过程,她何不自私自利一点,不能接受陆念稚的心意,反过来利用陆念稚的心意又如何?
这样一想,倒真应了竹开的“误会”,杜振熙忍不住在心里自唾一声,再看陆念稚时,眼中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来。
不等陆念稚细品杜振熙态度的转换,就有人匆匆忙忙来敲庐隐居的门,“四爷,药材铺子出事了!”
出事了好。
唐家总算动手了。
陆念稚纹风不动,眼皮也不抬的道,“药材铺子是小七在管着,你来找我做什么?”
报信的人哑然,还当四爷和七少之间的龌龊还没闹完,讨好没讨成只得悻悻然的调转步伐,又去敲霜晓榭的门。
杜振熙早有准备,此刻第二只靴子终于落地,便照着和陆念稚商量好的担起自己该演的那份戏,披着大氅匆匆往外走,明忠才套好车,就听门房的人一叠声招呼,“七少,似是唐三少来了!”
“七少!听说贵府药材铺出了事?可有需要我帮忙的?”唐加明盯着跨上脚踏的杜振熙,心里盘算着用身世秘密和杜振熙做交易的时机,面上只做听了十三行的风声前来帮衬,皱眉道,“怎么这会儿闹出事来?七少如果差人使唤,我这里倒有些做过生药材的管事可用。”
唐家除了瓷窑,其他副业做得也杂,这句帮衬的说话倒是不突兀,且又有即将和杜府“联姻”的关系在,这样紧张更不让人觉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