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大为不爽,一爪子拍上陆念稚的手。
陆念稚看着手背上赫然留下的红痕,才冷下去的耳朵又烧起来。
要是十三行的人瞧见他这副模样,晓得他们眼中的老狐狸为了不该有的念想,变得又蠢又幼稚,只怕要惊掉下巴。
真把黑猫送出庐隐居又如何?
杜振熙只会觉得他抽风抽得厉害,于他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即骗不了外人,也骗不住自己。
就算要掩耳盗铃,也要能捂住自己的耳朵才行。
陆念稚神色冷了下来,安抚炸毛的黑猫,不无自嘲的道,“别挠我。脾气这样大,除了我谁愿意迁就你,养着你?小奇乖,我舍不得送你走,也舍不得真的再见不你……”
黑猫听不懂人话,却能感知人的情绪,它讨好的舔陆念稚的手背,小爪子搭着陆念稚的手,歪头打起小呼噜。
全不知陆念稚那一声“小奇”,发音含糊尾音绵长,听着倒像在喊小七。
小七杜振熙和陆念稚同步了,看着摒退丫鬟,满心欢喜理着半旧汗巾帕子的杜晨芭,也觉得眼睛疼。
“七哥,你知道四叔喜欢什么花样吗?我看庐隐居的半山上,除了翠竹还种着梨花和桃花,不如我就绣白色的梨花和粉色的桃花?”杜晨芭依旧自己问得高兴,不需要杜振熙真的回答她,手中旧物翻来覆去,忽然兴奋道,“以前没发现,现在才觉得屋里挂帷幔还挺有意趣的!”
说着就喊丫鬟,要开库房取布匹,也要把自己的小院子装点成“鬼屋”范儿。
以前还笑话霜晓榭,现在看庐隐居也这样,就觉得好要有样学样。
纯粹是爱屋及乌。
杜振熙本想采访下杜晨芭今天见过陆念稚之后的感想,见状还有什么好问的,想着日常有小吴氏盯着,不怕杜晨芭出格,遂抽着眼角默默飘走。
等她再陪着杜晨芭去庐隐居时,就发现二进院落开阔而清爽,帷幔早已撤得干干净净。
既然陆念稚想和她保持距离,她自然不会白目到去关心帷幔的去向,权当没看见。
只略表同情的瞥了杜晨芭一眼,才挂上的帷幔只怕又要拆掉了。
杜晨芭只是想和喜欢的人用一样的东西,住在相似布置的屋子里,情绪只低落了片刻就又振作起来,心不在焉的和杜振熙盘账、画图,临到告辞时,才期期艾艾凑到廊内,送上绣好的汗巾,“四叔,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您喜欢吗?”
陆念稚对西府的人不冷不热,对隔房的侄女们一向尊着礼数态度和善,闻言道了声“不错”,随手放到紫檀案旁的篓子里。
只是不错,而不是喜欢,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杜晨芭眼睛微暗。
黑猫却是眼睛一亮,蹭了蹭软软方方的新汗巾划做自己的地盘,团上去当成自己的新窝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