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熙想到陆念稚先前的嘲讽,忙皱着鼻子自觉退远,被迫和陆念稚再次拉开距离,中间隔着重新蜷缩、安睡膝头的黑猫。
“确实是杂物。”陆念稚细嚼慢咽,一小块点心久久停留唇齿间,再开口呵出的气息甜腻,语气却有些冷淡,“堆的年头久了,该收拾出来处置了。你要是还用得着,就都抬回霜晓榭去。”
他的杂物,她怎么会用得着?
杜振熙心头一动,撑起膝盖居高临下望去,就见摊开的箱笼里杂物又多又旧,她的目光定格在一箱泛黄的纸张上,讶然道,“四叔,这些是……”
是她小时候出入庐隐居留下的东西。
有春夏用的小小薄被,也有秋冬披的小小斗篷,更有她以前受罚写下的悔过书、罚抄的文章……
全是她的东西。
一如清和院堆着她和杜振晟,甚至是陆念稚幼时用过的穿用、玩物,长辈屋里或多或少都备着晚辈的物件,时过境迁,大多收入库房里封存。
陆念稚怎么突然收拾起她的东西?
听话听音。
陆念稚的意思,竟是要尽数收拾清楚一并处置干净,一样都不再留在庐隐居。
她如果想留作念想,就自己动手搬走了事。
放在平常她不会多想。
只是今天陆念稚的言行举止处处古怪。
仿佛要借着清理旧物,抹去她留在庐隐居的种种痕迹,和她……彻底划清界限。
念头一闪而过,杜振熙同样不认为这是她的错觉。
她受够了莫名其妙的冷待,转身扶着紫檀案逼近陆念稚,紧抿着唇线道,“四叔,您今天抽的什么风?”
有问题,就要当面解决。
杜振熙忍无可忍,刻意压制的嗓音虽低,一声质问却掷地有声。
没惊着陆念稚,惊着了黑猫。
再次被打扰的黑猫挥了挥爪子表示不满,小肉垫扫过杜振熙的鼻头,换来她一声猝不及防的啊嚏。
这一记喷嚏打得太猛,杜振熙顿时跌坐在地。
趔趄身影映入陆念稚的瞳仁中。
他眯起一双瑞凤眼,伸手按下黑猫的爪子,抬眼再看懵然歪坐的杜振熙,嘴角倏忽一翘,低低沉沉的笑声流泻而出,煞是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