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过去一看,惊讶的说:“山……山猪?”
好家伙,不小的一头,倒在地上。
薛长瑜这才扶着树干,慢慢又坐下来,笑着说:“是了,方才我就听见动静了,不过怕吓着你,因此一直没说。”
薛长瑜说着,单手把地上断掉的睚眦佩剑捡起来,似乎要开始收拾山猪。
苏怀瑾是个大家闺秀,自是不会这些的,坐在一边看着,有些惊讶的瞧着薛长瑜的动作,干脆利索,好像还很熟悉。
薛长瑜见她狐疑,就笑着说:“我十六岁第一次上战场,当时被刑国的军队突袭,困在了一个盆地里,整整半年,前三个月还好,有粮有水,不过后来……储备粮吃完了,水也喝干净了,兄弟们对着战马流泪,最后连草根都吃完了,也是这样的隆冬天气,哪知道突然冲出一只山猪来。”
薛长瑜笑了笑,似乎在回忆,说:“兄弟们欢心坏了,当时大家都围着厨子,一起烧肉,一起唱军歌,然后……”
薛长瑜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确十六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也与刑国交战,但是在薛长瑜三十六岁那年,他又与刑国交战,这也是薛长瑜的最后一战……
因为丞相泄密,京城失守,他们被困盆地,刑国叫嚣着,让苏怀缜绑了薛国皇帝交出来,饶薛国士兵不死,薛长瑜已经心如死水,打算自刎谢罪。
当时……
苏怀缜就跪在他的面前,跟随的侍卫也跪在他的面前,众人叩头哀求薛长瑜。
薛长瑜的动作顿住了,他回忆起了一些,最艰难的往事,那是他失去苏怀瑾之后,最艰难的日子。
薛长瑜的眼珠子有些赤红,连忙低下头来,赶紧收拾手头上的猪肉,苏怀瑾帮忙生火,又弄了树枝过来,薛长瑜不让她动手碰生猪肉,自己切好快,串起来,然后放在火上烧烤。
苏怀瑾抱膝坐在一边,看着薛长瑜烤猪肉,薛长瑜右手固定住,因此只能用左手,翻转着树枝,不让猪肉烤焦,手指上都是血迹。
苏怀瑾目光有些闪烁,眯了眯眼睛,突然说:“王爷为何要跳下来?”
薛长瑜抬起头来,注视着苏怀瑾,笑了笑,不过他还没有说话,苏怀瑾已经又说:“王爷的手臂骨折,可能会留下病根儿,说不准,往后不能再拉弓射箭,也用不得重兵刃,再严重些,恐无缘疆场……”
薛国是个尚武的国家,作为一个薛国的皇子,若是无缘疆场,那么就代表着,薛长瑜不会再被皇上看重,将与皇位无缘。
苏怀瑾低下头来,看着跳动的火焰,说:“怀瑾不过是个胆敢退婚王爷,又不知好歹的小女子,王爷这般头脑发热,值得么?”
薛长瑜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又温柔,翻动着火上的猪肉,猪肉已经飘散出淡淡的焦香气息,说:“值得,自然值得!”
薛长瑜看向迷茫的苏怀瑾,笑着说:“这是最值得的,因着可以不计后果。”
他顿了顿,又说:“我这个人,做什么事都会思虑再三,有不少人说我心思太重,心机深沉,只有瑾儿有这个能耐,让我头脑大热,不计后果,你说值不值得?”
苏怀瑾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哪知道却惹来了薛长瑜这番情话儿。
苏怀瑾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说:“熟了么?能食了么?”
薛长瑜说:“再等一等,一会子便好。”
苏怀瑾点了点头,薛长瑜用树枝去挑弄火堆,让火堆更旺盛一些,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听“沙沙”的声音,一个黑影潜伏在黑暗的枯草丛中,轻微动了一下。
苏怀瑾浑身一紧,她刚要回头去看,薛长瑜立时脸色一沉,蹙着眉,压住嘴角,一脸肃杀,伸手拦住苏怀瑾,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苏怀瑾还以为又是山猪,不过显然不是,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发光,起初是两个,然后是四个,随即是六个,慢慢多了起来,寒光闪闪……
是狼!
苏怀瑾吓得不轻,薛长瑜已经忍着胸口的疼痛,慢慢的移动过来,将苏怀瑾拦在身后,那些狼也随着薛长瑜的移动,慢慢的移动着,从草丛中逼出,逼近他们,将包围慢慢缩小,似乎要将自己的猎物生生困死。
薛长瑜将短剑握在左手中,眼睛注视着那些野狼,对苏怀瑾说:“别怕,这些狼怕火”
苏怀瑾稍微点了点头,一下都不敢动,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苏怀瑾稍微歪了一下头,有些惊讶的低声说:“这些狼的耳朵上……”
有耳环?
经过苏怀瑾的提醒,薛长瑜也发现了,这些野狼的耳朵上,竟然都戴着耳环?
更让人诧异的是,这些野狼的耳环上竟然还标了序号。
薛长瑜诧异的说:“有人饲养的?”
养狼?
真是闻所未闻。
狼又不像是狗,可以养熟,俗话说,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就是这个道理儿?
“哈哈!”
苏怀瑾和薛长瑜正诧异着,黑暗中突然有人大笑了一声,随即是“沙沙沙”的脚步声,快速往这边逼近。
奇怪的是,那些狼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并不回头,也不戒备,还是死死盯着薛长瑜和苏怀瑾两个人。
脚步声近了,伴随着大笑声。
“老大!看来前面是有猎物了!”
“是了!咱们三天没开荤了,这会子终于要开荤了吗?”
“什么味儿?这他娘的香!”
“快看!”
一伙人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少说也有二十来号,人多势众,而且手里都拿着兵刃,看起来像是一伙强盗一般。
为何是强盗?
因着薛长瑜一眼就看出来,那伙人手里的兵刃,那可是官府用的,而且是不同地方的官府用的,甚至还有刑国和商阳国的兵器,杂七杂八混在一起,因当时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