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摇了摇头:“你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气息,进去了之后,阳气会冲撞到她。如意的身上有玉,所以没有这个顾虑。”
我小声的说:“有玉也不管用。昨天晚上照样把宿管的魂魄冲散了。”
无名笑了笑:“那是因为宿管的魂魄太弱。如果没有玉的话,她根本没有办法和你说话。”
我嗯了一声,就跟着无名缓步走到了那间屋子里面。
第366章 鬼妓
我们两个的动作都不敢太大,生怕惊扰了那脆弱的魂魄。
我们两个距离文英远远地坐了下来,然后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我捅了捅无名,小声说:“应该怎么办?”
无名低声说:“别着急,她会主动和我们说话的。”
这屋子密不透风,除了桌上的油灯之外,没有其余的光源,所以黑乎乎的,也阴森森的,有点像是蔡婆婆的家。
我看到文英晃了晃身子,然后声音有些嘶哑的问:“我是谁?”
无名低声说:“引导她,让她以为自己是宿管。”
我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咳嗽了一声:“你是宿管阿姨啊,我是如意,你还记得我吗?”
文英皱着眉头说:“我是宿管?”
我连忙说:“对啊,女生宿舍的宿管,你还记得吗?”
她点了点头:“不错,我是宿管,我想起来了。哎呀,你是如意?”
我心想:“看样子,文英果然把自己当成宿管了。”
我嗯了一声:“是,我是赵如意。你现在怎么样?”
宿管很着急地说:“有一个仇家要来杀我,你快帮我藏起来。”
我愣了一下,然后低声说:“你别担心,这里很安全,你的仇家找不到的。”
宿管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已经过年了。我把自己吊在房梁上了。”
我轻声说:“对啊,已经过年了。”
宿管像是刚刚理清楚思路一样,她长舒了一口气:“你终于还是找来了,我很担心你找不到我。”
我奇怪的问:“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
宿管苦笑了一声:“这就是命,我命中注定,会在这一天死掉。来杀我的人,不仅会弄坏我的肉身,还会抓走我的魂魄。”
我听得糊里糊涂:“你能不能给我详细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宿管点了点头:“我是大年初一的生日。这个日子很特殊,亲戚们都觉得我不吉利。后来我发现,我的生日恐怕真的不吉利。因为每到生日的时候,我都会做一个噩梦。”
我奇怪的问:“是什么样的噩梦?”
宿管仰着头想了一会:“我梦到,我的魂魄被人带走了,带到了一片坟地里面。那里有很多的鬼,他们正在喝酒,而我要给他们表演歌舞,陪着他们喝酒解闷,甚至睡觉的时候还要陪着他们。这种梦真实的很,每一次都把我吓得打哆嗦。”
宿管看了看我:“你觉得这个梦荒唐吗?”
我心想:“昨天晚上,我亲眼看到你做歌姬了,现在再听你的梦,怎么会觉得荒唐呢?”
宿管见我不说话,就苦笑了一声:“最开始做这个梦的时候,我觉得很荒唐,以为是普通的噩梦罢了。但是几年过去了,每到生日的时候都会做这个梦。我渐渐的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于是我开始找算命的,看相的,庙里的老师父。花了很多钱,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一个高人,他帮我看了一下三生。”
她瞪着眼看我:“你知道什么叫看三生吗?”
我摇了摇头。
宿管说:“看三生的意思是。看前生,看今生,看来生。这位高人说,我梦到的,其实都是前生的事,并不是有鬼缠上我了,让我不用在意。然后他教了我一套本领,让我自己回去钻研。”
宿管苦笑了一声:“这本领捉鬼降妖,肯定是不够,但是可以让我对自己了解越来越透彻。然后在梦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前几世。”
她苦笑着说:“我也不记得那是哪一世了。我是一个富人家的小姐,偷偷地跟人私订终身,从家里面逃出来了。本以为离开家之后日子会很美好,谁知道很快就花光了钱,每天都是粗茶淡饭。我锦衣玉食惯了,对这样的生活很不满意,而我那负心人居然起了歹心,干脆把我卖给了青楼。”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咧了咧嘴。
宿管却自顾的说:“在那青楼里面,每个人都要标榜卖艺不卖身。只有这样,才能卖出高价钱来。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有一天,来了一个女人。这女人问我,愿不愿意脱离苦海。我当然就答应了。”
“然后那女人写了一纸文书,让我画了押,就花钱把我赎出去了。我心里想,她是一个女人,能把我怎么样?也许她也有相同的经历,所以同病相怜,想要帮我一把。结果我跟着她走到宅子里面之后,这个女人就把我杀了。”
宿管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一句“把我杀了”。
而我则惊讶的叫了一声。
宿管苦笑着说:“你也有点不敢相信是不是?我当时也很不理解。直到临死的时候,这个女人揭开了面纱,我发现她不是女人,而是女鬼。鬼要杀人,那根本不用找什么理由。”
“我临死的时候想,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这辈子活的也不好,希望下辈子能投个好胎。结果我变成鬼之后,发现那女鬼手里面拿着一纸文书,上面写着,我的魂魄已经被她买下来了。死了之后要做鬼妓,生生世世,都不能解脱。”
我惊讶的看着宿管:“你梦到的,就是做鬼妓的情景?”
宿管点了点头:“做了鬼妓,就要像活着的时候伺候鬼客人。伺候几十年,那个女鬼就会放我去投胎。等我做了活人,阳寿将尽的时候,就来把我杀掉,然后让我继续做鬼妓。就这样,永远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