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摩托车的通讯兵原路离开后,冯.特雷伯格问:“我们还去巴黎广场吗?”
“去,当然去。”林恩答道,“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只能从照片上缅怀勃兰登堡门的神圣。”
大约十分钟之后,又一群苏军战机飞抵柏林,这些嗜血的黑鸦并没有违反苏联的官方通告,它们在城区上空盘旋了一刻多钟,偶尔低飞观察忙于灭火救急的德[***]民,以及匆匆撤离城区的军用车辆。
在巴黎广场,林恩仰头看着士兵们将胜利女神雕像从勃兰登堡门上卸下。原来的铜像是为纪念普鲁士赢得七年战争而铸造,曾被拿破仑作为战利品掳走,反法同盟胜利后失而复得,因而被柏林人称为“归来的马车”,它毁于1945年的柏林战役——当苏联士兵在勃兰登堡门胜利女神像上撑起红色旗帜的时候,德国士兵用大炮轰击,结果雕像仅剩下一只马头。如今这尊是明煮德国成立后新铸的,安放上去仅有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尽管只是复制品,林恩仍决定将它运走,而不是留给即将进入柏林的苏联军队。看到勃兰登堡门周围聚集了不少民众,男人们摘帽向铜像致敬,女人们掩面而泣,林恩更有理由相信,这辆马车将在不久之后与胜利一同归来。
一个小时之后,总统团队和内阁部门的人员车辆撤出柏林,留在他们后面的只有最后一批军队,这些人也将在苏军进城之前撤离。柏林往西的道路上,政斧、军队以及自发撤离的平民人数众多,纵然如此,撤退也没有演变成一场灾难。民众服从军队指挥,军队保护民众安全,道路拥挤却不混乱,就连苏军战机前来轰炸时,人们也井然有序地散开隐蔽,而战争的残酷之处在于,无论人们用什么样的心态应对,死亡依然是不可避免的。德国的战斗机部队只能将有限的力量用在最关键的地域,装备地空制导火箭的防空部队也都部署到作战地域,普通高射炮和高射机枪无法有效阻拦苏军轰炸,就连林恩在这条撤退的道路上也频频弃车躲避空袭,沿途多有军民因苏军轰炸而丧命便不足为奇了。每当苏军轰炸之后,道路及路边的惨淡景象不禁令人黯然泪下,幸存者捡起行装继续前行的身影亦让人眼眶湿润。好在停止对柏林轰炸之后,苏联空军并没有把主要精力放在从首都撤退的德[***]民身上,在莫斯科的反击号令下,铺天盖地的苏军战斗机和强击机带着怒火扑向柏林周边的战场。在上午的几个小时内,小小的万德利茨就遭受了十几批苏军战机的攻击,城市化为废墟,街道坑洼不平,每一辆暴露在外的汽车都可能遭到反复的轰炸、扫射,直至完全不可能修复、利用为止。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临时工事都无法为士兵提供保护,利用地下室或下水道隐蔽也不安全,仓促撤退更是下下之策——所幸的是,预料到苏军会以空中优势发动疯狂反扑,德军在歼灭城内苏军之后迅速撤出进攻主力,仅留下少部分后卫部队保护己方伤员、看押苏军战俘。除了少数战斗岗哨,其余人员都集中在万德利茨医院,医护人员利用这里的医疗器材救治德军重伤人员,苏军战俘则被赶到楼顶,组成了一个醒目的医疗十字符号。
就在苏军地面部队越过施普雷河由东进入柏林市区之时,对万德利茨医院进行的战场航拍照片也送到了位于布雷斯劳的苏军西线总指挥部,这个指挥部全面统御对德作战的波兰第1、第2方面军以及波罗的海方面军,并由52岁的马利诺夫斯基元帅担任总指挥。这位功勋卓著的苏联名将曾在卫国战争中屡立战功,对曰作战时更凭借独创的“两重包围”迅速击溃曰本关东军。不仅如此,马利诺夫斯基还深得赫鲁晓夫的赏识与信任,从“苏联远东军队统帅”转任苏联陆军副司令、苏军最高统帅部总参谋长,在苏联军队中的地位仅次于朱可夫。由于直接对话中的胜负悬殊,盟军再次与苏联直接开战的可能姓较低,此次苏军出兵德国也被认为是决定欧洲格局的军事行动,不但科涅夫、罗科索夫斯基、华西列夫斯基这些名将希望得到统军出征的机会,就连朱可夫也有意指挥这最后一战,马利诺夫斯基能够最终执掌帅印,与军事背后的政治因素有着莫大关系。
在经过放大处理的航拍照片上,苏军战俘们垂头丧气地或坐或靠,全然不见精锐之师的高傲气势,而且他们显然不都是因伤被俘的,有的人看起来毫发未伤——尽管数量不多,整体看去仍十分刺眼。
“这座建筑现在怎么样了?”马利诺夫斯基冷冰冰地向在场的空军指挥员发问。
“因为有我们的人被困,而且这是当地的医院,所以我们的轰炸避开了它。”空军指挥员实事求是地作出了回答,话音落下,他忽然感觉气氛不对,从同僚们的眼神和马利诺夫斯基的沉默中,他才幡然醒悟,连忙改口道:“不过,对于德国人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们的飞行员都非常愤慨,而且我们觉得这些可能根本不是我们的士兵,而是敌人故意安排来诋毁、抹黑我们形象的。”
马利诺夫斯基没有接话,而是转头问波罗的海方面军的在场将领:“你们的部队几点可以对万德利茨发动进攻?”
这名将领大声答道:“按照我们的部署,进攻现在已经开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