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肆虐多曰的狂风虽然停了,可视线中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只用简单的光学仪器并不能将视距扩大到百米之外,这意味着枪弹的射程之内很可能潜伏着苏军的狙击手。用暴露位置的代价破坏一具司空见惯的战场潜望镜毫无意义,埃里克这样经验丰富的战士自然不会杞人忧天,不过他最擅长的可不是蹲在战壕里守候。在第三帝国存亡攸关的那段时期,他作为夜战突击小队的指挥官19次投入危险的作战行动,5次负伤且有2次几乎让他彻底退出战场。一次又一次的“捕猎”锻炼了他敏锐的嗅觉,亦令他的杀人技巧愈发纯熟,他成功攻击过苏军的防线、营地、指挥部甚至装甲部队,被他和他的部下干掉的苏军兵员也许足够编整一个旅,这些战斗对战局所起到的作用更是无法用数字来衡量。
在这条防线,自己的上级虽然是一名能力出众、眼光不俗的德国将军,可埃里克并没有主动请缨——没有配合默契的战友,没有得心应手的武器,更重要的是没有拼死作战的理由和信条,他只是以一名普通士官的姿态重复着机械的防守,就连跃出战壕追击溃逃者的冲动也没有过。
那些遥远的希望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的安慰么?
“嘿,伙计,情况怎么样?”
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人用英国腔说德语,埃里克差点儿一肘子过去,因为在他以往参加的夜战行动中,有三分之一是针对西线美英盟军的,那些家伙有的也会说德语。
很显然,本能的反应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尤其强烈。
板着脸转过头,埃里克看到了一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笑得有些过于灿烂了,以至于像是让人厌恶的讨好和谄媚。
在东欧的冰天雪地里,巧克力的御寒功效也许仅次于烈酒和热汤,埃里克犹豫了一下,从对方手中结果锡箔纸装的大块巧克力,顺势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将使用潜望镜观察的机会让给这名戴着mk-iv型头盔的英国兵。这种1945年开始生产并装备部队龟壳状钢盔是目前英国及其联邦军队的一线装备,只有来不及换装的部队还在使用老式的布罗迪浅盔。由于目前处于寒冷季节,这头盔均匀涂刷了白色尤其,罩在外部的伪装网也是浅亚麻色的,趴在雪地里就像是一丛枯草。埃里克一边嚼着冰冷发硬的巧克力,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名英军士兵的军服和武器。在和德军作战的时候,这些英国兵从不需要使用浅色调的寒带作战服,也不需要在靴子上部套一副奇怪的白色鞋套,从旁边看去就像是为毛发所遮的马蹄。至于单兵武器,英军的李-恩菲尔德手动步枪生命力居然比德军的毛瑟98还要顽强,这名英国兵领口虽然露出半截士官的领章,可他还是拎了一支弹匣外置的李-恩菲尔德no.4mki上来。10发弹容量和成功的枪机系统使之成为手动步枪中射速最高的一款,但相对于成功的半自动步枪和突击步枪,手动步枪的几乎是毫无优势可言的。
“苏联人的上一次进攻是昨晚发起的么?他们连夜把阵亡者的尸体都运回去了还是……树林延伸到阵地前方不到400米处,啧啧,这可不利于防守啊,苏军坦克的冲击力是十分可怕的!”
“作为一名士官,你分析的内容过于深刻和沉重了。”埃里克冷不丁给对方冒了句英语。
“噢?你这德国佬还会讲英语的?”这名年纪给埃里克差不多大的英军兵笑了,笑得很友善,完全没有一些前辈的阴郁和冷板。
“要想击败你的敌人,最好先学习一点他们的语言。”埃里克很快速地说道,“这是一位老长官告诉我的。”
看到对方拿过自己的步枪端详摩挲,这名英国兵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与之一同进入前沿战壕的还有另外几名英[***]人,军阶最高的应该是一名上尉。新抵达防线,英[***]队应该会先担当预备队,关键时刻再增援到前沿阵地来,或者适应一段时间后与坚守一线的部队轮换,而他们这些零散的英[***]人显然是来给同伴们探察前线情况的。
“怎么样?这些苏联人不好对付吧!嗯……他们的坦克,数量不是很多,难怪防线现在还控制在我们手中。”
“如果你们上来的话,很快就会知道他们厉害与否了。”埃里克没有坏心的调侃到。
“当然,我们很快就会上来,你们都觉得英[***]队只会把屁股露给敌人看?”英国兵笑道。
拿着李-恩菲尔德翻来覆去摸了几遍,埃里克将它放回到英国兵身旁:“有烟吗?”
“左边口袋。”英国兵说道,等埃里克将那包烟掏出来时,他又说:“是美国佬的骆驼牌,还剩最后两根。”
埃里克要了一根,弯下腰捂着手点烟,恍然一抬头,忽然觉得侧面的山脊上呈现出奇怪的橘黄色。定睛一看,弥漫的大雾已经消散了许多,那种橘黄色正是因为清晨的阳光洒落所致。他蓦然回首,发现后方的山巅已经映照着明媚的光芒。
这一场可怕的大雪究竟下了多久,埃里克一时间算不清楚,两个星期——似乎更长。天终于晴了,一个晴朗的圣诞会是宁静祥和的圣诞么?
飞机的轰鸣声很快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