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一路停,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漫长东行,火车终于抵达了位于墨西哥湾畔的海滨小城拉-佩斯卡。走出货运车厢转上卡车之前,林恩驻足看了看天。
碧蓝晴空,洁白云朵,毫无战火熏染的痕迹。
坐着一辆很普通的卡车,不到20分钟就到了目的地,一座建立在山坡上、可以俯瞰整个港口的欧式别墅。
休息、进餐、沐浴,看不出身份的侍者给林恩送来了一套崭新的帝国近卫军陆兵军服,中尉的领章和肩章,甚至还有一枚金闪闪的德意志十字勋章。
此地仍是墨西哥的国境,穿起这身制服,林恩总觉得有些别扭和不妥,但也猜到这是觐见大人物之前的特别安排。穿好整齐的衣装,又戴上正面佩有鹰徽的船型军帽,跟着年轻英俊的侍者走到了一间面朝大海的房间,等候片刻,侧边的房门开了,一身戎装的劳伦茨.巴赫稳步走出。
林恩旋即转身,立正敬礼。
“长官!”
“林恩!”
巴赫唤了声林恩的名字,接下来却没有任何的赞美语言。走到大幅落地窗前,似乎完全不必担心外人透过这玻璃看到两个着德军制服的年轻军官。
“你判断对了一切,或者……猜对了一切。”
“长官……”林恩从这话里听不出从前的赞赏和认可,反而有种奇怪的距离感。
“整个突击队的力量都押在了这次行动上,若是失败,我们的光荣将就此完结。”
巴赫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就像是在阐述一件跟自己毫无瓜葛的事情,深邃的目光投向了湛蓝的海水。
林恩想了想,觉得在这样的气氛下应对巴赫的复杂感怀,还是说句“抱歉”比较适合。
巴赫背着手、并着腿,微微昂起头:“你不必说抱歉,因为是你给了这个帝国全新的希望,若非此行……我们很快会陷入彻底的绝望。好在成功了,不然作为战略参谋部的领导者,我会感到无比的自责。”
“长官……”林恩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元首醒了,意识很清醒,超乎想象的冷静,我仿佛看到了1934年的他。那时候我还是个大男孩,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睿智、高瞻远瞩,具有无与伦比的领袖气质,那也是我第一次对一个人彻底的心悦诚服。在这之后的11年时间里,我始终将他当成自己的偶像,当成学习奋斗的目标,当成像我父亲一样的人,为之效力,从未质疑,直到现在。”
听巴赫说出这么一番话,林恩仿佛看到了他从一个青涩大男孩成长为战斗领袖的场景过程,看到了第三帝国许许多多年轻人从懵懂到坚韧的过程,看到了这支军队铁血意志背后的那种精神。原来,一个人真能够缔造一个国家、主宰一段历史、创造一个传奇。
可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神。
人都会犯错误,或大或小、或多或少。
从重病中醒来的元首,真的已经彻底醒悟了?
林恩不敢臆断。
沉默良久,巴赫再次开口时,话题已经转回到了现实。
“以你的判断……我们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掌握原子弹技术并拥有这种超级武器?”
这话听起来仍是那样的生分,林恩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少年老成、风光无限,有朝一曰出现了错误的判断,强大的自尊受到了伤害,才会对提出正确见解的自己如此疏远?
“长官……我之前的判断源于一些资料的分析以及个人的直觉,您说的这个时间,取决于我们现在物理方面的技术力量还有原料的获取……顺利的话也许一到两年。”
“元首希望我们能够在半年内制造出属于我们的原子弹。”巴赫话语中有些沉重和无奈。
这时候,林恩注意到他在话中使用的措辞是“希望”而非“命令”,记得在战争结束前,元首总是疯狂的、失去理智地下达一些根本没可能完成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