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又轮到林恩“走棋”了,他快步来到黑板前,以手指着代表村镇及周围防线的线条大声说道:“众所周知,环形防御需要将兵力分散到四面,有限的地雷亦只能布设有限的雷场。我方部队利用机械化优势,在敌人反坦克炮有效射程外实施快速机动,使敌人分不清我们真正的攻击方向。等烟雾发射器和烟雾弹运抵之后,我们选择村镇的东南角——根据实际情况也可能是西南角或者东北角,以烟雾弹制造成片的烟幕,干扰对方的反坦克火炮和机枪火力,如果上级能够协调到空军支援就更好了。最初一个小时,我们每个半个小时施放一次烟幕,同时进行炮击和有限的进攻,真正能够给我们制造麻烦的将是敌人布设的地雷,但经过两次试探,我们已经大致摸清了雷场情况,而受困于我方的炮击搔扰,敌人也没办法再补设雷场了。”
弹幕掩护的灵感来源于在东普鲁士小镇目睹己方装甲部队以少胜多的那场经典战斗,原理很简单,取材也十分地道——通常情况下,德军坦克和炮兵都会配备一定数量的烟雾弹,基层部队完全可能装备六管的烟雾发射器,那样的话制造烟幕的效率就更高了。
现场商议之后,守方代表的回应让林恩感到由衷的失望,因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仍只是一味强调“坚守”和“动员”,可他们赖以坚守的条件已经被林恩一层层剥去了。
该给对方最后一击了,林恩离开黑板处走到讲台前:“一个小时后的第三次攻击,我们仍在敌军阵地前制造烟幕,火炮仍向敌军阵地和镇内炮击,并由装甲侦察连的少量部队从对应方向进行干扰,机械化步兵营全员集中,利用烟幕掩护实施最快速度的攻击,即便装甲车辆受阻,步兵下车后也将不顾一切地攻击前进,迫击炮、机关炮和机枪也将不惜代价地进行压制射击!”
“我们……”
守方的学员代表还想说什么,却被巴恩芬格的掌声所打断,只见这位脸上留有好几道伤疤的将军级教员朝讲台走来:“在实战当中,攻方赢得此仗的把握很大,而且很有可能以较小的损失拿下村镇,从而顺利实现后续的前哨任务。林恩.加尔戈少尉,我很想知道,若是由你来担当防守方指挥官,面对敌人这样的进攻会作何应对?”
这是个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问题,林恩稍加思索,答道:“若是到了最后一刻,恐怕也只有依托村镇建筑进行死守这一条路了,若是撤离,失去阵地的步兵将被拥有机械化装备的敌人轻易重创甚至歼灭。不过……我若是守方指挥官,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这种消极防守!”
“具体说说!”巴恩芬格迈上讲台然后在林恩跟前站定,将这位第一天来上课的学员打量了一下,然后转身面朝台下,基本上是跟林恩并肩而立。
兵棋推演已经结束,林恩也就无责任地吹侃起来:“在我的理解中,树林、山峦、河流、桥梁都是战场上值得注意并加以利用的工具。刚刚大家也许都忽略了一点:桥头堡的战斗价值往往是不逊于普通村镇的。如果我军是有反击实力以及反击计划的,那么上级很可能要保留两座桥梁中的至少一座,而我手中的兵力十分有限,那么我会下令炸毁远端的那一座,留一个战斗班带电台在可以监视那一带的树林潜伏,然后将连主力部队部署在这座距离村镇较近的桥梁周围,在它的东、西两端皆构筑桥头防御阵地,把两门反坦克炮部署在西岸,妥善构筑火炮掩体并加以伪装隐蔽。对于旨在快速突进的敌人而言,夺桥显然比渡河更便捷,因而桥梁一刻不炸,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夺取,但他们又没有重型坦克,兵力优势在进攻桥头阵地的战斗中很难发挥,装甲车也将在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中葬身于我方反坦克炮的炮口下。即便在战斗中丢失了东岸的桥头阵地,我们也还能依托西岸进行防御,直至掩护主力部队撤走,再以地雷拖延战术从容撤退。”
林恩话音落下,教室一片沉寂,学员们不再交头接耳,而是一个个若有所思地琢磨着这位新人所列的作战模式。在来到“避难所”之前,他们都是上士军衔,作战经验并不缺乏,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士官们只是负责作战指令的执行,想的是如何完成好任务,而很少有单独决策甚至谋划全局的机会。惯姓思维的改变,往往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至于林恩,不仅多几十年的见识,更长年作为军迷无责任地讨论战略和战术问题,又在“吸血鬼”突击队的指挥部任职了一段时间,这样的先天优势乃是其他学员们无法比拟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