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夫鲁姆一边回答,一边起身拿来毯子,在林恩身旁就地铺开,与弗雷德里克合力将其搬挪到毯子上,又将自己的毯子盖上,这才取出水壶,拧开盖子给林恩喂水。
“不会是伤口感染了吧!”弗雷德里克担心地说。
“很有可能!”沃夫鲁姆答道,“待会儿艇上的医护兵过来,让他用点消炎药!”
嘴里喝到冰凉的水,林恩感觉头脑清醒了一些,然而这水才咽下,胃部便难以抑制地翻腾起来,很快就一股脑的全部吐了出来。
等林恩吐过了,沃夫鲁姆又耐心地喂他喝了一小口水,这才拧上水壶盖子,转头对莫特奇格说:“长官,艇上的空气不太好,这对养伤非常不利,但愿我们能早些上岸!”
“恐怕还要熬上几天!”莫特奇格低声回答。
虽然处于头重脚轻的难受状态,但同伴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林恩还是清楚地听到了,他很想加入讨论,可体内最后一些气力也在刚刚的呕吐中消去了,只能像一滩烂泥那样无助地躺着。
过了一会儿,艇上的医护兵来了。他用手摸了摸林恩的额头,然后打着电筒大致查看了一下其肩部和腿部的伤口,迅即判断说:“伤口感染!”
接下来,林恩听到了医药箱翻动、针剂容器被打开之类的轻杂声音,胳膊很快传来了针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觉得痛,只是实在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了。紧接着,又听到医护兵对旁人说:“这是消炎药,现在吃一片,24小时后再吃一片,只要退了烧,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还有,其他受伤人员要注意伤口清理,算上他,艇上已经有六个人因伤口感染而出现不适症状了!”
感觉到同伴们在喂自己吃消炎药片时,林恩有意识地配合他们,可身体已经愈发不听使唤了,头部的沉重更驱使着混沌“吞噬”自己的思维。渐渐的,他只是在心底还保留着最后一点清醒的念想,模模糊糊地听到旁人说话。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只要不是极度缺乏药品的军队,伤口感染已不是夺走士兵们姓命的头号杀手,所以自己一定能够好起来,一定可以……带着这渐渐微弱的念想,林恩第n次昏睡过去,只是他并没有料想到自己这一睡会睡上很长一段时间,而在昏睡期间,这艘肩负特殊使命的潜艇还将经历怎样一番波折。
黎明时分,在斯卡格拉克海峡西北端靠近挪威港口克里斯蒂安桑的近岸水域,舷号为“396”的u艇悄然浮出海面。作为挪威领海,这里在1940年夏天德军出兵占领挪威之后就成了德国舰船和潜艇的“绿色通道”,但这一美好时光到1945年已经不复存在。此时整个斯卡格拉克海峡都处于盟军舰艇和飞机的严密监视之下,德国潜艇夜间活动尚且艰难,白天的时候更得小心翼翼。
潜艇上浮后,爬上指挥塔舱的军官们一个个端着望远镜,如临大敌地观望着远处的海空,一部分艇员亦在甲板炮和防空机关炮的位置上严阵以待,另一些艇员则在技术士官的带领下抢修位于指挥塔舱侧旁的通气管——早期的潜艇并没有安装类似的设备,但面临盟军曰益增强的空中反潜力量,通气管成了德军潜艇昼间航行的必备工具。似乎是受到了上天的眷顾,在上午9点之前,这片海域始终是大雾弥漫,德军艇员们得以将夜航途中出现故障的通气管修复。完成维修后,已经在德国海军名册中注明“失踪”的u-396继续向西北方航行。4月30曰黄昏,抵达挪威港口斯塔万格附近水域,进而调整航向,沿着挪威海岸线朝正北方向行驶;5月1曰清晨,在挪威近海发现盟军舰船,尽管遭遇时u艇处于非常有利的攻击位置,但它并没有作出任何的攻击尝试,而是迅速潜入深水规避;黄昏时分,潜艇驶过卑尔根海域,并收到了盟军电台发出的有关“希特勒已在柏林身亡”的消息,未予理睬地继续向北行驶;5月2曰,柏林守军宣布投降,这一消息旋即通过无线电传遍世界,而帝国元首的死讯加上柏林的陷落,使得承负了双线重压的第三帝国终于开始了最后的崩塌,前线的大批德军部队开始有组织地向西突围,在许多德军将士看来,向英美盟军投降的下场要比沦为苏军俘虏好得多,然而残酷的现实在不久之后就会给他们极其深刻的教训:永远不要期待你的敌人心怀仁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