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顺手正钢盔、摸领口、扯衣襟,夜视装备虽然白天用不上,可留在这里没准就被掩埋了,权且将沉重的蓄电池当成单面的凯夫拉防弹衣吧!就算挡不住子弹,好歹也能挡一挡背面来的小块弹片和石块碎屑。红外探照灯直接从枪上拆下,连同电线一并塞进挎包,至于红外线望远瞄准镜,看人看景虽然有些模糊,也就凑合着当狙击镜用。
在林恩的带领下,夜战特遣队的六名士兵以麻利的动作收拾好各自的装备,警卫兵给他们带来的一袋弹药数量有限,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三四十发,只可惜没有匹配“坦克杀手”的火箭弹——但愿这些东西前线阵地上多得是。
自己这边虽然率先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工作,林恩却一声高调:“全体立正……向国防军兄弟们敬礼!”
党卫军士兵们当即转身立正,以昂首挺胸的姿态目送人数恰好相同的国防军士兵列队走出防空洞,紧接着才在己方指挥官的带领下向外走去。此时此刻,他们眼中简陋呆板的防空洞入口被林恩想象成了球员通道,他多么希望自己带着兄弟们即将走上的是万众瞩目的球场而非你死我活的战场,接受球迷的欢呼喝彩而非烈焰钢铁的洗礼……终于,夜间所见的绚烂火光变成了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胁,夺目的烈焰与升腾的黑烟深深刺激着视觉感官,咚咚的炮声简直就像是用鼓槌击打耳膜,大地在猛烈摇晃,世界在剧烈颤抖,林恩连同前后每一位士兵都别无选择地投入到了这场与死神搏命的竞赛当中。为了躲避炮弹及其产生的弹片、碎块,只见他们时而做出足球运动员的滑铲或前扑动作,将脑袋和身体紧贴着地面,时而像煮熟的基围虾躬缩着身子,以别扭的姿势迈动双脚快速前行。更多的时候,他们受限于人类神经反应的极限,只能将命运交托给上天裁决。
从防空洞前往街垒阵地的艰难路途算下来也就两三千米,近了,更近了,终于带着穿越火线的勇武气概抵达目的地,然而这些德军士兵们迎来的并不是解脱,而是一轮新的死亡竞赛。对手换成了猛烈进攻中的苏军地面部队,而死神手握锋利的镰刀,亲自担当世间最可怕的裁判。
“快,进入阵地,狠狠打!快快快快!”
刚刚抵达街垒防线,林恩就听到这沙哑凶悍的嗓音,只见一名脑大脖粗的国防军士官粗暴地招呼预备队士兵进入正面的街垒阵地,但凡犹豫者都会挨上一脚,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屠夫”,只是自己的老上司从不催促士兵往危险的地方去——那街垒虽然有混凝土工事以及沙包掩体,却已经在苏军的枪炮直射下变得千疮百孔,而且途中的掩体工事只能防护正面,对于当空落下的迫击炮弹或是在后方爆炸的炮弹毫无办法。只一会儿功夫,林恩就见有两名一同前来的国防军士兵在进入阵地时被爆炸掀飞,另有一名未曾谋面的士兵受伤倒在了地上,惨痛的哀号声旋即被狂烈的炮火所淹没!
前面就是火坑,林恩佯装听力失聪,带着士兵们冲向街垒右侧——他早早注意到那里并排矗立着两栋四层楼的建筑,它们同样没能逃过盟军的空袭,如今也只是剩下了混凝土的空壳,坍塌下来的楼面和墙体在它们的底楼形成了起伏的石堆,早先已有一些德军士兵将这里作为防御阵地,大胆一些的甚至沿着残留的楼梯爬到上层,利用高度优势对苏军的装甲和步兵目标实施狙击。不断有火箭弹拖着白色的尾烟从建筑物射向街面,或能直接击中苏军坦克车体、炸断坦克履带,或略略偏出,以猛烈的爆炸横扫随行的苏军步兵,他们总是成片成片倒下,又成群结队地补上来!
初来乍到,林恩毫不贪功,而是想着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和战斗节奏,所以一进入建筑就大声招呼手下们“匍匐射击”。听着子弹迎面飞来的“咻咻”声,自己也在一堆石块废墟后面趴倒。若不抬头还好,仰面就见连串的光点从头顶上方飞射而过,仿佛看到了本世纪最灿烂的流星雨。
我擦!林恩苦闷地在心里骂道,从外面看,这破烂建筑的主框架还能够抵御苏军的迫击炮弹,可进来之后才意识到这里的枪弹密集度丝毫不逊于正面街垒。好在自己早早招呼大家趴下,不然还真是容易被双方的流弹击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