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林恩长跑之后心情舒畅地用过早餐,回到宿舍换上干净整洁的军服,却见迪格里奥神色匆匆地走进房间,反手关门,将一大包东西丢在床上。
听到重物磕碰的声音,林恩猜到了内容,连忙打开布包一看。偌大的枪套,除了用来装驳壳枪还能干嘛?
打开枪套,摸出两把乌溜溜的毛瑟军用手枪。简洁的线条、光洁的枪面、宽厚的枪匣,崭新的外观与他先前那支老旧货色简直是天壤之别,而最让林恩感到欣喜的莫过于分开放置的两支长弹匣,乍一看它们就像是mp40的直排弹匣,只是大小和长度都缩了一号。上手一试,清脆的声响犹如天籁之音,各部位之吻合简直天衣无缝!
“m1932?”林恩说的正是德国原版“二十响”的编号(该设仿照了西班牙1927年生产的型号)。
“嗯哼!”迪格里奥不冷不热地应道,只见他迅速掏空了衣裤口袋,将六七十发锃锃发亮的圆头短子弹扔在林恩床上。
“啊……上帝虽然让我卷入这场残酷的战争,却又赐予了我一位重情重义的好兄弟,感谢上帝!今后有什么事用得上小弟,只要大哥一句话,定当全力以赴!”林恩嘴里说着好话,注意力却已经完全放在了这两支崭新的驳壳枪上。经过前一阶段的训练,自己近身战斗能力差的弱项已经得到了一定的提升,若是再加上这两支小杀器,嘿嘿,毛子们,尽管放马过来吧!爷要让你们鸡飞狗跳!
迪格里奥自顾自地松开领口,见“老乡”兼小弟如此高兴,便也将原本放到嘴边的抱怨自吞下去——谁叫咱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呢?
“你的那支老枪,拿给我回去交数!”
这阵子德语水平仍在不断提高,但林恩还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枕头下面掏出老枪。
弹仓只能容纳六发的早期型号,在毛瑟军用手枪系列中堪称古董。看着这支棱角部位已经磨光的,再看看让林恩爱不释手的那两支,迪格里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有了新装备,林恩一有时间就往移动靶场跑。这驳壳枪固然要比一般的手枪沉重,但他好在继承了一副健壮的躯体,双臂的力量也较为均衡。如此反复练习,双枪射击的准度迅速提升,好几次都让一同练枪的同僚们瞠目结舌,“双枪射手”的美名也不胫而走。
这天刚从靶场畅快而归,正盘算着怎么让迪格里奥再给自己弄一些手枪子弹来,走进指挥部,却突然发掘里面的气氛格外沉闷。巴赫中校独自站在圆形大厅的中央,仰着头望着白色墙面上的巨大鹰徽。尽管皮衣光洁锃亮、一尘不染,那背影却给人一种极端无奈的落寞之感。
“发生什么事情了?”林恩小声问一旁的值班军官。
军官极小声地说道:“中校的父亲,林德.巴赫将军,在东普鲁士前线阵亡了!”
“啊?”林恩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会是东普鲁士前线?自己初遇劳伦茨.巴赫不就是在东普鲁士的柯尼斯堡么?啊!难怪他这样一个突击队总指挥官会跑到被苏军包围的地方,原来是去探望父亲!
以劳伦茨.巴赫的职权,帮助父亲回到本土也是易如反掌的。若是那样,他也就不会在东线的激烈战斗中阵亡吧!
这样的想法完全在情理之中,但林恩也知道,要让一位视荣誉为生命的德国将军抛下士兵独自逃离前线,恐怕比让他死更加难以接受。劳伦茨.巴赫年纪轻轻就展现出了极其优秀的军人品格,想必是自小受到了家庭氛围的熏陶。如此看来,巴赫将军的指挥能力未必一流,但至少应该是个正直、勇敢的传统军人。
巴赫就这样如一尊水泥雕塑站在那里,周围的人说话不敢大声,就连走路也是轻手轻脚的,但战争可不会为谁的悲伤让路。电报机上的指示灯未曾停止地闪动着,坚守岗位的通讯员不断译出来自各方的电码。在正常情况下,参谋军官们会按照电报的轻重缓急进行处理——这个时候,急电就是烫手山芋,任谁也不愿意拿在手里!
那个倒霉蛋很快出现,因为怀有特殊目的,林恩平曰里总是竭尽所能地帮助这些同僚。在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渴求帮助的目光之后,他犹豫了一下,点头示意对方由自己来办。
有意以能够轻易听到却又不至于突兀响亮的脚步声走到巴赫身旁,林恩轻言道:“长官,在如今的局势下,阵亡也许是每一位德意志军人最好的归宿!有朝一曰,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在帝国旗帜仍然飘扬的地方倒下,无怨无悔!”
这样两句话不乏语法和发音错误,但巴赫却没有做出如林恩所期盼的反应,而是以低沉的口吻背身说道:“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