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闻讯出来,把她的小碗从地上拿起来,“谁让你好好的饭桌不待,非要跑外面吃。快进去吧,你这刀啊,没人会拿的。”
爱丽不放心和回头看了几眼,才跟着方圆进去了。
方圆给爱丽夹了一筷子青菜,好奇的问她:“这么大的刀,你拿不动,又不能玩,你扛回家里有什么用?”
“等我吃饱饭有力气,我就能拿起来了。”爱丽道。
“那你等着吧。”
“我要用大刀把大树都砍了,然后我们家就有柴烧饭了。”爱丽昂着脑袋畅想道。
“谢谢你呵,我们家柴火足够,不用你辛苦去砍树。”陈南方每次来都会把柴火备得足足的,现在只有得多,不会少。
“癞头不听话,我就用刀吓他,他就听我的话了。”
癞头是另一伙孩子的头头,一向和爱丽他们不对付,几个孩子撞到一起,都要互啐对方一阵。
“没想到你已经想到这么多用途了,不过待会吃完饭,我还是要把刀还回去。”方圆瞟了她一眼道。
“哇呜……”爱丽扔下勺子,张大嘴巴哭起来。
第49章
陈南方向老程和小许各抛了一只香烟, 两人喜滋滋的拿起来,起身一起走出办公室, 来到走廊处,靠在廊柱上相互点了香烟,开始吞云吐雾。
“小陈, 还是你单身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平时还能抽点烟喝点小酒。我们这种拖家带口的,一到发工资日子,家里那位就要把我口袋翻空,一点烟钱也不给留下。”老程仰着头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 享受着烟草带来的松驰感。
“程大姐上次和小月不知道怎么交流的,结婚的时候本来说好每个月给我留两块钱烟钱,现在工资她全没收了, 说是以后养孩子要花钱的地方多。唉, 现在孩子的影还没见着,我就已经是这待遇了,真有孩子以后,那日子不知要过成什么样。”小许气闷道。
“哈哈,都怪我们家那口子, 她教唆的小月。”老程哈哈笑道, “看看我的样子, 你就知道以后你会过成什么样子了。”
老程现在每天口袋空空如洗, 他的爱人也是有工作的, 平时两夫妻忙完单位的事,回到家也要一起干家务,带孩子,因为两家的老人都在乡下,他们还要省下钱来给农村的父母贴补一点生活费,日子过得也不宽松。
陈南方看着两人,吐了一口烟圈笑着道:“你们大事都完成了,我还要攒钱置办三转一响。”
“对了,你一到周末就不见人影,是找着对象了?姑娘哪里的?”老程好奇的问道。
陈南方笑而不语。
“跟我们还保密?”小许也兴趣盎然的打听起来。
“到时候该出份子钱了,会通知你们的。”陈南方哈哈笑道。
“这么说是真的找着了?”老程夹着香烟朝陈南方靠近,轻声道,“有了就赶紧打报告,向领导申请婚房,免得到时候房子没着落,置办了三转一响也没地方放了。”
“我们单位要领了结婚证才能申请分房,前面还有一堆人等着呢,猴年马月才能轮到我。”陈南方哂笑道。
“所以让你动作快一点,你早申请,早排上队,到时候有房子漏出来,你能马上顶上。你是获过二等功的转业军人,这都是加分项。自己的事,你可上点心啊。”老程语重心长道。
“哎,我也在等着这房子呢。”小许吐了口气,沮丧道,“我现在还住在爱人单位的单身宿舍,感觉自己像入赘似的。”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得住就不错了,你还嫌弃上了。你看我们局里的小林,结婚两年,现在孩子都一岁了,还和父母兄弟七口人挤在四十坪的老房子里。”
陈南方抽着烟,陷入了沉思,现在住房紧张,房子都是单位建盖分配的,极少私人房产交易,即使有,他也没这个钱置办。虽然重活了一次,不管上辈子赚了多少钱,但在这个做生意还是投机倒把的年代,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来钱的办法。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去拾点漏,为以后的日子存点家底下来。
想到以后和方圆两个人的生活,他嘴角轻启,不自觉露出笑容来,虽然未来的丈母娘对他不满意 ,他总会想办法让她接受自己。
“现在这群学生真是胆大包天,哪里都敢闯,打人砸东西还得到中央支持,上面明确指示,要求我们不得干涉、镇压,你说,这叫什么事?!”老程郁闷的吐槽道,香烟已经燃到烟屁股了,他两指夹着,还舍不得丢掉。
“县中学的校长前两天就被他们学校的学生打了,我们也不能出面,你说我们这公安干的有什么意思。”小许重重的捶了一把廊柱道。
“我们凭自己良心做事,不让我们管的,我们不能强行干涉,但是真碰上了,能帮还是帮一把。”陈南方沉吟一下道。
老程两个点点头。
陈南方给小许扔了一支香烟,再把剩下两根烟连同烟盒一起扔给老程。
小许笑着接过,点燃又抽了起来。
“天天抽你递的烟,下次我们份子钱包的厚一点。”老程笑眯眯道,他把烟盒往衣服口袋里一塞,打算省下来下次吸。
“是是,份子钱我爱人掏的,可以多包一点。”小许呵呵笑道。
陈南方从县公安局走出来,打算先去趟邮局寄信。
在部队的时候,他营级工资每个月能拿到135块,外加10%的工龄补助。转业以后,他的薪水缩水了一半,每个月只有85块。以前他工资大半都寄回家,他在部队吃穿不花钱,老家的父母兄弟靠工分过日子不容易,现在他也要为自己存钱了,方圆和他在一起,不是来过苦日子的,他要尽量给她创造好的生活条件,让她舒适的生活。
他转业到余阳县工作,家里父母并不知道这是他自己争取过来的,还以为是国家分配,是没办法的事。不过还是几次来信劝他,最好能想办法把工作调回去,不然几年也见不上一面。
陈南方心里对父母还是有一些愧疚的,梦里的那段记忆,他残疾回家后,家人对他都还是不错的,只是他自己走不出心里的那道坎。这次他从部队出来,也没有回过老家,算起来他已经有三四年没有见过亲人了。
他也知道让父母千里迢迢来这里看他,是不现实的,不说花费,这么大老远的路,父母只字不识,根本出不了门。他只能多写信,把自己的一些情况告诉家里人知道,免得他们牵挂。
他信里也提到,自己找到了合意的好姑娘,希望年底前能把人娶回家来。
“公安同志,快去看看吧,那群红卫bing闯进老胡家里,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陈南方正把信塞进邮筒里,就见一个人冲过来,拉着他的袖子慌张的叫道。
跟着来人到了马路边的一间居民房前,门口已围满了人,陈南方沉思一下,还是进去了。
他到的时候,这群红卫bing正昂着脑袋往外走,经过看见他的时候,停了下来,目光狂热,似乎等待陈南方指责,他们再予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