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是猛然愣住了,扭头看着那个老童生仰天大哭,干枯的手指着天大骂的模样,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在他们的印象里面,对于皇上和老天爷不敬,那可是滔天的祸事,拉到县衙里面恐怕都是一刀死了。
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就连神权都无法抗衡那高高在上的天子。而对于他们来说,别说是当今圣上如何了,就算是一个个小小的县官,都能伸伸手就将他们全部抿死,尤其是在这个糟了涝灾的使节,死上千百八个难民那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
不过人人都知道当今朝纲糜烂,皇上昏庸无道,大乾朝似乎就已经处在摇摇欲坠的情况之下。但是自古以来大乾朝那严厉残酷的刑罚,却让他们都是不敢有什么逾越的举动,更何况是如今这个老童生破口大骂当今皇上呢?!
若是真的讲究起来,别说是死一个老童生这么简单,大乾朝极其普遍的牵连制度,甚至能让这两千多号人,就因为这个老童生的几句辱骂,被牵连受过,若是上官想要把事情闹得打一下,甚至是一个个的全部掉了脑袋都不是不可能。
“哼,哪里来的疯老头,竟然敢从这里辱骂当今圣上?!”
突然在远处,十几个黑影狼狈的在大雨中出现,听到这边有高昂的叫骂声,不由得快步朝着这边冲过来,很是不屑的看着这边的一众难民,却将那目光看向了草棚里面还剩下一大多半的鱼汤,不由得哈哈大笑道:“献上这一锅鱼汤,军爷们高兴了还能饶了你们一命!”
“当…当兵的!”
底下的一群灾民顿时哗然,小心的看着那十几个黑影大步走过来,尤其是看着那身上披着扎甲,手中拿着钢刀和长枪的模样,都是目光中带着敬畏,主动避让开来,也不敢同这十几个兵勇相照面。
他们都是一群灾民,都已经是属于背井离乡,无家可归的可怜家伙,谈什么资格和这些大字不识一个,凶狠蛮横的兵勇讲道理?况且就算是他们在自己的村子里的时候,遇到这些兵勇那还不是乖乖的?虽然大乾朝重文轻武,可是一群凶巴巴的兵勇,就算是横行村里八乡的破落户和青皮,都不敢随意招惹。
尤其是那一块块铁片被麻绳整齐的串好,上面还漆了一层黑色的树漆作为防水的保护层,在这大雨中穿着,手中拿着钢刀和长枪,真是看上去就彪悍极了。甚至是对于这群灾民们来说,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你们这群丘八无赖,没看到这是给老人孩子吃的鱼汤么?!”
不过那个老童生可不怕这十几个兵勇,他既然已经成了童生那么就算是有了公名,就算是最低级的童生,那也属于是文人的一员,看到这十几个兵勇直接朝着那鱼汤围过去,不由得更是气的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们怒声骂道:“你们这群无赖,谈什么保家卫国!谈什么…”
不过老童生的话还没说完,领头的那个兵勇就立刻气急败坏的走过来,狠狠地一巴掌就将他抽到地上,满嘴是血的跌在泥水之中,一张老脸瞪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兵勇头子,却被那个兵勇头子又是一脚狠狠地跺过来:“你这个老东西,莫不也是那群叛逆的同伙,还敢说爷爷无赖?!”
他周围的几个兵勇也是围过来,不过却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手中的钢刀出鞘,长枪也紧紧地握住,小心而谨慎的看着周围那群脸上写满了恐惧的灾民,才轻轻地松了口气,脸上带出之前的高傲神色。
“这位兵大哥还请助手,不就是一锅鱼么。”
那个兵勇头子还想要继续踹,不过殷长歌却赶紧走过来,看着那老童生在泥水间挣扎的可怜模样,不由得脸上带着笑,轻轻地掏出几枚铜板大钱递给一个兵勇,才赔罪道:“几位兵爷,一锅鱼汤不成敬意,喝了暖暖身子,和一个老头计较什么啊。”
“恩,你到会做人。”
那个兵勇头子看着殷长歌递过来的几枚铜板大钱,接过来放在自己手中,轻轻地颠了颠,感受着那重量,嘴角倒也是带起了笑,腿上的猛踹也已经停下了,点点头说道:“这个老头以后看紧点,若是下次乱说,就别怪兵爷我不客气了。”
“是是。”殷长歌赶紧点头,虽然他是捕头,可是却也完全没有办法压住这十几个兵勇。只是看那一身的扎甲,以及锋利的长枪和钢刀,就能了解到这十几个兵勇,也不是那种军队中的地皮和无赖。
“呸!国之将亡,必是腐朽破烂!”
虽然殷长歌肉疼的给了几枚同伴大钱,那十几个兵勇也喜笑颜开起来,但是还在泥水中挣扎的老童生,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手中紧紧握着,看着那兵勇头子,干瘦的胸脯狠狠地传了粗气,大声斥道:“不知道保家卫国,反是在这里耀武扬威,称什么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