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匈奴人虽然临近大汉边境生活了二百多年,但他们一直顽固地拒绝被汉化,头脑愚昧不堪,许多匈奴人看到这漫山遍野避无可避的山火,竟然不再四散奔逃,而是跪倒在火里,敬畏地俯身跪拜:“伟大的昆仑神,您降下天火惩罚我们匈奴人,请您宽恕我们匈奴人的罪过吧!”
那个子虚乌有的昆仑神没办法宽恕他们,那泼了石油而熊熊而起的山火更不会宽恕他们,那些灰心丧气临时拜神的匈奴人,一旦他们跪在地上,身上沾了石油,稍微碰上火星,那因北地十月天而早早披上的皮袍子瞬间着火,将全身的皮毛全数烧灼,而且根本无法扑灭,一个好端端的匈奴人就因为宗教信仰的不正确,竟然无端端地自-焚了,不大一会儿,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一连串的凄厉惨叫中变成焦炭一般。
吕布端着千里镜,看着那些纵火焚身的匈奴人,不住感叹道,宗教愚昧害死人啊。
匈奴大部落涂头部的头人李健冲出匈奴大营,看到山谷两侧山坡上原本遮天蔽日的树木全部噼噼啪啪地烧着了,火势蔓延极快,几乎一眨眼间就把山谷周边所有能燃着的草木都燃着了,大火熊熊,腾空而起。
李健觉得甚是奇怪,虽然这山间林木都是富含油脂的松木,虽然这已近十月天,草木枯黄,天气干燥,但大火也不应该蔓延的那么快。
李健的鼻子灵敏,跟匈奴人养的猎犬有一拼。他闻到空气中有种刺鼻的气味,这股气味他似乎在什么地方闻过,他又闻了闻。终于确定丛林草木间弥漫的刺鼻味道是什么东西散发的:“石漆,是石漆!这不是天火!这不是天火!是有人故意纵火!肯定是吕布,只有吕布这个杀神才能用上这样的手段!这石漆太容易引火了。不能沾身,赶紧脱掉袍子,赶紧脱掉袍子,快点往没火的地方跑!”
在李健的凄厉大喝下,他的部落将士首先清醒过来,不管身上的袍子有没有着火,都脱去身上的皮袍,往火势尚未弥漫到的栈道跑去。
李健部落的匈奴将士一边奔跑。一边疾呼重复李健刚才的话语,其他的匈奴人都听到了,他们都连忙惊惶地脱掉身上易燃的皮袍,也不管自己战时的好伙伴-马匹了,提着弯刀,背着弓箭,往栈道跑去。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意识到,逃脱火海并未逃离死亡禁区,山谷外面必然还有吕布的大队人马在等着他们,若是不加防备地冲突出去,结果还是一个字。死。
吕布听到山谷里凄厉喊叫声中的石漆,便诧异地问身边的贾诩:“石漆是什么东西?!”
贾诩点点头:“主公,石漆便是您所说的石油,在上郡高奴县便有这种油,能浮在河上,能够燃烧,被当地人称之为石漆,匈奴人也跟着上郡人称之为石漆。”
吕布有些自惭于自己的孤陋寡闻。
实际上吕布命张燕飞燕军倾洒在青岩山的棕黑色可燃粘稠液体,完全不同于后世提炼过的汽油、煤油,而是没有经过提炼的原油。石油一名首见于沈括的《梦溪笔谈》,在此之前有石漆、水肥、脂水等称。大约在西汉时已发现石油,据东汉著名史学家班固所著《汉书?地理志》记载,“上郡高奴县,有洧水,肥可燃”,即石油浮于延河水上,可作燃料,这是目前对石油最早的记载。后来,晋张华在《博物志》中指出:“水肥亦所在有之,非止高奴县洧水也”。北魏郦道元在《水经注》卷三中还引《博物志》说,把石油“取着器中,始黄后黑,如凝膏,然极明,与膏无异。膏车及水碓釭甚佳,方人谓之石漆”。
秦始皇时期修筑的栈道本该早被荒草淹没,但因为汉人、匈奴人时常从这里通过,数百年的践踏,栈道上没有荒草,只有沙石,沙石阻隔了熊熊燃烧的大火,远远望去,这个山谷全都变成了火海,那道狭窄的栈道却像一条黑线,将火海分作两边。
那些本来困于火海不得救赎只得认命祈求所谓昆仑神赎罪的匈奴人,得到李健的提醒,都开始将什么昆仑神抛出脑海,纷纷往栈道跑去,跑到栈道上再沿着栈道跑向两侧的谷口。
可栈道宽不过数丈,在山谷之间也不过三里多,同时站立只能容纳四五万人,可从火海里逃生的有十万多人,这么多人都往栈道上跑,地方不够,其他的地方火势正烈,为了抢夺生存空间,他们原本准备向吕布中央军挥舞的马刀先劈向了自己人,越是这样混乱地自相残杀,越是无助于他们夺得栈道进而快速逃生,若是有人组织他们迅速地往两侧撤离,他们生还的机会至少有九成,但他们自相残杀,把时间都浪费在挥刀互砍上,却忘了只要人往两边跑,就会不断地有空档留给他们。
吕布怜悯地看着这些自相残杀的匈奴人,感叹道:“胡人就是胡人,不懂得互相协作谋得双赢,只会自相残杀的零和游戏。”吕布还未感叹完毕,就一脸不自在,因为他想到,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三国史就是一个自相残杀的历史,若是孙刘曹能够组成联合政府,以这个时代的人才济济,大汉民族何至于沦落到后世的五胡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