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二件,” 虞帝看向周玄道:“他日你登基之后,太子须立凤竹的孩儿。以及往后百代千秋,你周氏的皇帝身上,都须有我苏氏的血。”
“这个岳父大人更可放心。”周玄笑道:“除了凤竹给我生的孩儿,我不会有其他孩儿。”
“哼。”景泰帝不甘心地哼一声,却也没说什么。
“哼,”而虞帝也不信地哼了一声。又道:“这第三件,朕要与兔儿见一面。”
“兔儿是谁?”景泰帝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北疆路途遥远,怕是父皇熬不到他回来之时。”素苏凤竹皱眉。
“也许可以。”然周玄却道:“兔儿给我留下信鸽与他传讯。从别苑回来那时我就已经给他送了信叫他回来。现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骑最快的马日夜兼程,再过三四日应该就能到。”
“可是,再过三四日,陛下的身体受的住么。”苏凤竹担忧地道。
“无妨,他没那么柔弱。”周玄道。
“喂喂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那是俄滴身子不适你们的!”景泰帝气怒道。
周玄一张手把他脑袋包住。“岳父大人还有其他条件吗?”他又问景泰帝。
虞帝沉默了一下,道:“朕,还要与你单独说些话。凤竹先和猫出去。”
苏凤竹抱着猫走了,虞帝示意周玄附耳:“文氏不必再留了。朕知道凤竹下不了这狠心。你趁着兔儿回来,把这事儿料理干净了。”
周玄惊讶抬头,然眼神之中也并无很多意外。
“朕的女儿,就托付给你了,你要护她余生安好。”虞帝合目,遮住眼中的不甘之色:“朕的儿子们,也请你顺道看顾。”
“请岳父大人放心。”周玄向他大礼下拜。
册封太子太子妃的旨意,这日下午便由范信芳拟好,命明发天下。
之后又是两天过去,然而没有任何兔儿的音讯。虞帝的精神眼看着如冰遇火般,一时比一时衰退。而景泰帝的身子,也看着越来越吓人。苏凤竹不分昼夜地在他身边伺候。
“累着了吧。”虞帝体贴地与她道。放下所有的不甘,他倒愈发的慈爱。“你的夫婿该怨朕了,他都不舍得让你累一星半点,反是在朕这儿受累。”他打趣道。
“父皇这是说什么话,能伺候父皇,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苏凤竹笑道。然鼻子里却是有些酸的。
“朕看怕是等不到兔儿来了。”虞帝又道:“罢了,朕不如这便走吧,再耽搁下去,怕是这副身子要出大毛病的。”
苏凤竹心中一痛。然一旁照料小猫的景泰帝却接话道:“罢了,朕送佛送到西。你再等等就是。朕这身子再结实不过,哪里就能出毛病了。”
“嗯?”虞帝倒是没想到景泰帝能作此语。
“俄也是可怜你那个儿子。”景泰帝已经听周玄说过了兔儿所有的事情:“可怜他一天爹都没见过。无论如何要让你们见上一面的。”
“如此,便多谢了。”虞帝喉头蠕动,淡淡地道。
由此开始俩个帝王倒是话多了起来。子女、国政、女人,俩人还颇有能说的上来的地方。说着说着,景泰帝知道了他所见到的宝贝儿,其实内里一直是虞帝,那惊讶之情难以言表。
但纵然景泰帝这般的慷慨,到第三日上,虞帝还是坚持不住了。他长时间陷入昏迷,周玄等几乎以为他已经魂飞魄散。
傍晚太阳落山之时他却又醒了过来。“扶朕到丽景门城楼上去吧。”他把手伸向苏凤竹:“朕,要再看一眼这江山。”
丽景门是皇宫九门中城楼最为高大的。于这之上,可俯瞰整个京城,乃至更遥远的壮阔天地。虞帝此时回光返照,挣扎着竟又站了起来,不肯叫人抬,自己扶着苏凤竹,一步步拾级而上。
落日熔金,洒在虞帝脸上,遮掩了他的虚弱。此时的他看起来庄严威武,依稀仍旧是那数十年前意气风发雄才伟略的英明帝王。
“这是朕的江山,这是朕的江山。”他俯瞰这一方天地,呢喃着。
“是俄滴了,都是俄滴了!”跟来的景泰帝一听这话不愿意了,耸身跳上城墙,跑到虞帝跟前,严正与他道。
虞帝笑笑,抬手揉他头:“好,是你的了。”
苏凤竹看着此情此景,只觉着欣慰、酸楚、感恩诸般情绪并上心头,压的她好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