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凤竹抿唇一笑。
周玄看她这笑,比以往愈发的美。于是也不管这么多人在、因刚出了事儿大家都着急上火的,只缠着苏凤竹:“媳妇儿,你即会骑马,怎不早说。你教教我呗,我也就能骑个驽马,这般高头大马就不行了。你教我骑马呗,咱俩一起骑......”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今晚还有一更。
受到惊吓后捏耳垂叫三声,是作者君家那边的习俗。
☆、寿宴(三)
“这苏凤竹,看着不像你说的那般自大无用么。”远远地,卢夫人注视着这一切,若有所思地道。
“都是伪装的,看她能忍到几时。”和她说话的是卢恒。他看着苏凤竹,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以往的苏凤竹,似竭尽全力的张牙舞爪,接近她、稍不顺她的意,便会被她蛰的体无完肤。现下在这周玄面前的苏凤竹,却安静祥和,所有的爪牙给藏的不见一丝儿踪影,恍若她生来便是如此无害的弱女子一般!这,这真真是太可笑了!人怎么能把自己伪装到这份儿上!看来,国破家亡之变,到底逼着她长出了一点脑子了!
他想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卢夫人眼角余光看看他脸色,道:“你也该多多忍耐才是。我就知道今儿你必会来,所以没带上那苏乐峨。免得你们俩见了面,闹出不像话的事儿来。”
“是为我们担心,还是故意为难?”卢恒转眸看向她:“双双姐,我觉着你不是以前的双双姐了。”
哼,余双双早在你们把她送出去那日便死了。卢夫人心中冷笑,面上装出发怒神色:“你这是什么话?合着我为你们忙前忙后、担惊受怕,倒是我的不是了?”说着一夹马腹,掉头离去。
卢恒自知失言,忙催马跟上:“是我失言了,双双姐......姑母!侄儿给您赔罪了......”
一时御医已经到了,给王鱼等三人看过。都无甚大碍,只郑律身上擦破点皮,包扎过了依旧出来应酬。反是王鱼,武威侯夫妇托言她受了惊吓,叫她回屋歇着不露面了。景泰帝便知道她和自己儿子这事儿是没指望了。
景泰帝恨恨看向周玄,却只见周玄正捧着苏凤竹的手往御医面前凑:“先生,也给我们看看。我媳妇儿的手刚给磨破了。您给上点不疼不刺激的药。还别留下疤痕!您看我媳妇儿的手多好看,留了疤痕那多叫人心疼......”
景泰帝更留心到,自己老弟兄们都看着这样的自己儿子,一个个面露不屑神色——他们多是和景泰帝一起征战四方杀伐惯了的,哪里看的来周玄这般小儿女作态!唉,这娃子还能不能扶的起来?景泰帝开始忧愁了。
“怎地,为玄儿担心?”他身旁的范信芳察言观色,立刻猜到了他心思。
“你说这孩子......”景泰帝摇头:“早知道不带出来了,婆婆妈妈的,惹人笑话!”
“我倒看玄儿一片拳拳赤子之心,委实难得。”范信芳拈须笑道。
景泰帝瞅他一眼,撇嘴道:“就你们酸秀才会说话!没心眼二百五就叫个赤子之心!”
范信芳哈哈大笑:“说实在的,陛下,你对玄儿到底是个怎么打算?他来了也有些时日了,也不见你提起册封任用之事。”
“他一个啥都不懂的乡下孩子,册封个啥任用个啥?可别笑掉人大牙了!”景泰帝摆手道。
“和我你还不肯说实话?”范信芳板起了脸:“陛下放心,陛下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拼尽一切,也必为陛下达成。”
“哎呀老三,就你对哥最好!你说说,哥真是,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景泰帝这几天被周玄伤着了的小心肝儿,如今在范信芳这儿受到了温暖,不由得喜笑颜开,冲着范信芳便是一个熊抱。
一时到了开宴时候,众人入席坐定。因这几日天气晴好无风,故而宴席摆在一处花木扶疏的园子里。男女并未避让,分席而坐。
景泰帝身侧,一溜儿三个席位,显然是给三个皇子的,并没有预备苏凤竹的席位。周玄似根本就没留意这一茬,自己一屁股坐上,然后把苏凤竹拉自己身边。反正坐席宽大,足够他们夫妇亲亲密密坐在一起了。
“怎了?”看他爹不悦地看过来,周玄解释:“我媳妇儿这不是刚救王家小姐的时候手给磨破了吗,我得照顾她。”
照顾照顾!景泰帝脸一扭,眼不见心不烦。
酒食送上了。周玄愈发仔细照顾他媳妇儿:“媳妇儿,这是什么东西?我没见过,你尝尝好吃吗?”便如他们私下时那般,直喂到嘴里去,全然不顾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
一会儿又请武威侯唤来厨子,询问一道菜的做法:“我媳妇儿爱吃这个,等我回去好给她做。”
景泰帝权当自己看不见。周围的当朝新贵们,则愈发的挤眉弄眼、窃窃私语:“子不类父,子不类父啊!”
因筹谋被打乱,不高兴了这半天的乐太后,见此情形心中倒又欢喜了起来: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身边次子郑行也是如是想,他拿着酒杯,微微笑看着周玄夫妇,权当取乐。
“阿行哥哥吃这个!”突然周橙一阵风似地离座跑了过来,手抓着一块烂乎乎的肉,稳准狠地塞进郑行嘴里。
郑行:......
“哥哥说,受人帮助要有知恩图报的,唔,为了报答你带阿橙骑马,阿橙的肉肉给你吃!”周橙笑眯眯道。
郑行呸地把那肉吐出:“不必了!”
“阿行哥哥!”周橙看他这样,小眉头一皱,像要哭的样子。
“你招惹他作甚!”乐太后一眼看见,恶狠狠盯了郑行:“还不快哄好了!”
郑行无法,只好道:“我不爱吃这个,不过多谢你了。”
周橙这才多云转晴:“那你喜欢吃哪个?我的都给你吃!”
这行止倒是和他兄长一模一样!郑行扶额。
“陛下海量,再饮一杯,再饮一杯!”那边武威侯看景泰帝性质不高,殷勤劝饮。他起身,想到武威侯身边亲自斟酒。岂料这刚一动,就觉着腰上锥刺一般的痛,不由得哎哟一声,身形晃了晃。他身后侍立的儿子们忙扶住了他。
“怎的了?是腰又不顶事了么?”范信芳见了忙问。
“是呢,自从在百草原那一战伤了腰,到现在,多少大夫看过了,总是不得劲儿。”武威侯扶着腰慢慢扭动着身体:“许是刚在马上使劲使猛了,便又不行了......不碍事不碍事,我慢慢缓会儿就好了。”
“有叫太医看过?也不见好转?”景泰帝道:“哎呀,以前觉着太医院多大的名头,太医个个该是起死回生的圣手。现下才知道,都是草包!朕就记着以前俄们村儿有个大夫么,也没多大名头,可是治这些跌打损伤,只需推拿上两下,立刻便见好!”
武威侯想着村民的小伤小痛,能和他这战场上受的伤相提并论么。嘴上却只应和着景泰帝:“是呢是呢,要不说民间多高人呢......”
“话说起来,我倒曾跟着那大夫学了几手推拿。”却是周玄接上了话茬:“王叔如不嫌弃,不如让我给王叔推拿下试试?”
“啊,这......”武威侯想着,今儿个婉拒婚约,已然是折损了这父子的颜面,眼下便是让他把自己这老腰折了,也断不能再拒绝的。于是决然道:“这倒是意外之喜。只是有劳殿下,臣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