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倒笑了:“男孩子,哪能像小姑娘安静。”
“不见得吧。”书雪指着呼呼大睡的永瑾,“这位小姑娘就一天也不得安静。”
雅尔江阿送下弘昁还要回去看着歆蕊几个,太太这才嘱咐:“男人多好强,做到简王这份上不容易,你要惜福!”
“不惜福就没永瑾和现在这个了。”书雪指指小腹,“您别替女婿说话,如今这架势,我就是一心当贤妻良母也不容易。”
“是啊!”太太苦笑道,“希望今后能有消停日子。”
别人消停书雪也消停不了,康熙担心自己这个当老子的压不住一群熊儿子,只能把她拉出来架秧子。
见永瑾睡得实,书雪命嬷嬷留下看着,自己同太太归席,还没入座,一个尚未留头的小格格由乳母领着拜年:“祝婶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书雪忙道:“好!快起来。”又命丫环给压岁钱。
跟着小格格的乳母陪笑:“格格早上起不来,误了贺岁时辰,请福晋海涵!”
“来”书雪笑道:“是毓庆宫五格格吧?又长高了好些!”
乳母见五格格靠在书雪身旁说话,因笑道:“格格还没给其他主子磕头,奴才不敢叨扰福晋。”
“知道了。”书雪吩咐忆画,“把五格格的手炉换了。”
乳母告罪:“奴才大意了。”
书雪捏捏五格格的脸蛋儿:“这些小家伙,只靠着一股兴奋劲儿,着了凉才知道厉害!”
年夜饭刚吃完天上就开始飘雪花,书雪把四处撒欢的几个孩子聚拢起来,一齐跟着太后到宁寿宫蹭热汤。
皇宫的年节和赶大集差不许多,宁寿宫地盘不小,要塞满后宫主位、宫外福晋也不容易,太后果断下旨疏散人群,主位各自带着儿媳回宫,外命妇多至贵妃处落脚。最后留下的,不过是毓庆宫、简王府、庄王府等几处家口而已。
☆、二三〇、长怀旧恨情难疏
二三〇、长怀旧恨情难疏
按照辈分,庄王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本来是仅次于皇太后的宗室大长辈,年纪也只小太后十岁,因两府火拼,书雪和她连面子情都懒得维持。
博果铎的先天条件不大好,倒不是出身差,反而是元配嫡出,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问题出在他那位额娘身上。
太后一生最膈应谁?无悬念的是生死两皇后的另一位主角端敬皇后董鄂氏,博果铎的生母就是董鄂妃的姐姐。
不得不说,早年的博果铎还是会做人的。康熙初年,皇家最高话语权握在孝庄手里,太后上面有婆母,下面还有皇后,多数情况是背景板的存在,博果铎却十分周到,大婚前自己常去请安,大婚后也嘱咐福晋不得怠慢皇太后。等孝庄驾鹤,三位皇后相继转入地下工作,太后如果还因为陈年旧事看博果铎不顺眼就太没度量了。
几十年处着,太后真心把博果铎当子侄疼,早年为他无嗣,选秀时都提醒康熙挑拣易生养的秀女留给庄王府,可惜博果铎在入画的事儿上操之过急,书雪是铁了心和他死磕到底,太后讲急些都果断翻脸,现在是真正没咒念了。
简王府之势绝非日薄西山的庄王府可比,书雪不给庄王夫妻留脸,宗亲当着二人的面就要小心,对长辈的客气礼貌不能缺少,更大的热情不敢给予,都知道书雪是三轻一重:轻财轻势轻命重感情,君不见雍亲王府侧福晋的衣服都因为颜色不避丧当场被泼了茶水?
海善贝勒夫人瓜尔佳氏看着忆画笑道:“弟妹最会□□人,跟前的丫鬟聪俊聪俊的。”
书雪叹息一声,指着丫鬟说:“做到这份上只能算是难得,她姐姐在的那会子才让我省心,如今得力的陪嫁死的死嫁的嫁,不是挖了皇太后祖母的墙脚,这会子可是有的饥荒打。”
瓜尔佳氏略带尴尬:“弟妹的本事我们都是知道的。”
庄王福晋如坐针毡,心中嗔怪瓜尔佳氏:这不是故意叫人下不了台么?
平王福晋曹佳氏转移话题:“老祖宗方才炫耀衣裳,听说是叔祖母的针线,有机会您得传授媳妇几招。”
关菱染了风寒,太太记挂孙女儿,提前请旨回府,和皇太后坐的最近的却是与书雪并不友好的三位长辈,除了庄王福晋,另外两位分别是:简王太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安王太福晋佟佳氏。
八旗的格局可以凭此略窥大概,上三旗由皇帝亲掌,股东多为皇子福晋的娘家,像富察氏、董鄂氏、完颜氏等。下五旗里,镶白旗是豫亲王多铎的自留地,整编时又加进肃亲王豪格,现在主要有承袭两系的信郡王、显亲王以及后封的顺治皇子裕亲王系、康熙皇子雍亲王胤禛、恒亲王胤祺、淳郡王胤祐、十二贝子胤祹;两红旗最初是礼亲王一脉三王的私产,后来又封进了庄亲王博果铎之父承泽亲王硕塞、敦郡王胤俄,正蓝旗是安郡王系的天下,康熙初年加进恭亲王常宁,皇子分府时又把胤禩、胤禟、胤俄、胤祥分进去分割安郡王势力,镶蓝旗本是郑亲王系一家独大,康熙为平衡计封进了皇长子、皇三子、皇十四子。
上述可知,下五旗的势力可谓犬牙交错,皇子王爷们各据山头打擂台,到目前为止,这种局面并无大的改变,只除镶蓝旗外。
初封进镶蓝旗的胤褆还是很强悍的,侵夺了简亲王府数家佐领,扯着长子党旗帜,大有与老宗主分庭抗礼的架势,坏事后被老爷子拆分为二,初封佐领二一添作五分给弘昊和十四贝子胤祯,原侵夺简亲王府的佐领也变成了新任恪郡王的彩头,像这种远房宗室反噬皇家的情况独一无二,诚亲王胤祉是不敢打简王一系的主意的,余下一个胤祯,风头虽胜当年的直郡王,想和大旗主叫板是不敢的。镶蓝旗四大股东,雅尔江阿原就占据大半佐领,还有儿子助威,胤祉弟兄分属不同派系,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老康哪个都及不上他。
尽管与庄王不睦,又同安王府失和,因为不属一旗,平素还用不着动心眼,就是这会子也只是看着老东西不顺眼而已。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三位老福晋来见太后是各有所求。
简王太福晋先为幼子的婚事打伏笔:“有合适的您留心,便是臣妾在外头相看好的借您的旨意婚配,既体面又沾福气!”
太后笑着答应:“我最喜欢揽这些事儿的。”
头几年太福晋在这种场合必得拐弯抹角为继子上点儿眼药,现在么,说了指定讨太后的嫌,反而要站在长辈的立场上夸赞大儿媳孝顺周到。
安王太福晋处境略同,她和袭爵继子的关系融洽些,名下还有要许婚的适龄庶女,今年出孝明年许婚,现在必要做打算的。虽然执掌宫务的贵妃是亲堂姐,暗度陈仓的事儿万万做不得。
太后对孝康皇后的侄女儿要留脸面,听完后也应着:“我跟皇帝说。”
庄王福晋一如既往的贤惠:“今年小选还得求您挑两个宜母相的姑娘。”
这就是堵心的任务了,太后叹口气:“我叫贵妃他们掌眼。”
书雪遥遥听着,低头嗤笑一声,推着弘昊笑道:“小小年纪的别装老成,四岁的比不得四十岁的,什么岁数做什么样的事儿,出去找伴玩儿去!
平王福晋等人想笑又不好笑,庄王福晋憋得脸红颈紫。
弘昊是不明白额娘借着他的幌子打庄王夫妻的机锋,还傻乎乎地问:“我带弟弟妹妹一块儿玩儿?”
瞧着两个“孙子”手拉手出去,太福晋还得岔着话题圆场:“刚见我们八阿哥时只悬心他身子骨弱了些,难为老大媳妇尽心。如今竟壮实了许多。”
太福晋是弘昁的继祖母,太后是弘昁正经的嫡曾祖母,说起孩子来毫无障碍:“是呢,老十二家的怕他养不大,托付给简王家的,累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