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伤疤是董野想要逃离这个岛屿的一把利刃。
袁崧看到董野面上的情绪,他一字不发,沉默不语。
紧接着,宋渺却又偏头问袁崧:“袁崧你呢?”
他说:“什么?”
年轻女孩的眼瞳幽幽,柔软而安静,这一刻透露出小心翼翼:“……需要我,给你弟弟带点话吗?”
袁崧失笑:“带什么话,我能给他打电话啊,小傻瓜。”
只是话末了,他的声音也一点点黯淡下来,这个情绪很微弱,董野没有察觉,她稍有感觉,却也以为是错觉。
“两个月啊……”
你们就都要走了。
袁崧下意识想要掏出口袋里的烟,又见她还在,忍耐地摩挲两下指尖,笑意淡淡的。
他的笑意一瞬间就闪过,下一刻又转移话题:“董野的退烧贴是不是贴歪了?”
“哎?”
宋渺回身,细细端详了一会,“哇,真的贴歪了。”
她细白的手指按了按董野的额头,又不紧不慢地满意道:“不过没关系,将就着用吧。”
袁崧听着她软软的声音,莞尔一笑。
董野的耳根却在她一点点凑近的距离下,更加红了。
第99章 岛上的女狱警和囚犯们(二十九)
“樱樱, 过来。”
和韫在走廊间看到她, 不紧不慢地喊了一声,声音刻板, 玳瑁眼镜架在他笔挺白皙的鼻梁上, 镜片幽幽映出蓝色的光泽。
宋渺手上正在扯着自己袖子的毛线, 心不在焉地抬头瞧了他一眼,走过去慢慢拽着线头, 皱眉毛撒娇:“哥, 毛线开了。”
和韫本还想说点啥,看她一股子执着劲儿捣鼓着自己的袖口毛线, 理也不理他,经不住含笑“啧”了一声, 让她把手腕递过来。
紧接着从口袋里摸了个打火机,歘一下给把那线头给烧了。
宋渺看着毛线衫上黑黢黢的一点线头:“……”
“我刚穿没多久的毛衣……”
和韫瞥了她一眼,很不在意地说:“再过些天回去,给你买新的。”
“刚好新年能够回去过。”他语气变得愉快起来,灰蓝色的眼瞳闪烁一下, 这一刻刻板冷淡全部没了, 只剩下温暖。
宋渺看到他的神态, 情不自禁也笑了下,她将毛衣袖子挽起来, 然后笑眯眯问他:“叫我过来做什么?”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们就能回去了。”和韫缓缓说着, 他叫她过来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 还是为了提醒她,“要开始准备了。”
“准备什么?”
宋渺有点茫然,她看着和韫的眼,惊觉他的情绪慢慢沉了下去,他掀了掀唇角,看上去清俊斯文,语气淡淡:“离开的时候,记得把一些事情解决了。”
暗藏的意思,是指那些男女关系。
这句话说得清浅,只是提了一嘴,然后便转移话题:
“今年新年你想吃点什么?”
宋渺说:“你做什么我都爱吃。”她这样说着,然后思忖着他前一句话的含义,抿了抿唇。
和韫非常敏感,尤其是在她的交友方面,可以说,在这个岛上待了几个月时间,他关注的不仅仅是所谓监督袁崧的工作,更是她的生活细则。和韫从小看顾着和樱长大,他为人兄长,一点也不愿意看到她受点伤吃点苦,这也是他为什么放心不下她,特意找了个缘由来岛。
和韫说得轻飘飘,好似没有很在意的样子,可是宋渺却看出他按捺在眼眸底下的深刻情绪。
岛上的囚犯们,如一开始所说的那样,类如亚尔维斯,希望借以外貌或者其他方面让她为他沉迷,以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和樱又生的一张软乎乎,看上去就没有杀伤力的脸,也不怪让人觉得她好欺负。
但是这几个月下来,没有一个人成功。
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无论是亚尔维斯,还是其他和韫不怎么在意没能记住名字的年轻男人,他都冷视着他们在她面前吃了闭门羹。和韫说不安心是假的,他为妹妹的防备与聪明劲儿而愉悦,也因此更加有勇气放纵她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被那些男人“追求”。
顶多不过是让孩子玩一玩,她喜欢,他就守着,让她开心点,也是可以的。
和韫想到,他看着她垂下眼帘的动作,忍不住伸手给她的领子整了下,“出门没有收拾好?”
宋渺的思绪就被他打断了。
她啊了声,耳朵根稍微红起来,讷讷说:“可能是出来比较匆忙,所以没注意。“
声音是软的,甜的,在他这个哥哥面前,宋渺总忍不住放下心防,惬意而自在。
和韫的手指温度正好,浮动间满溢着暖呼呼的香味,他自己都没觉得,可宋渺情不自禁就嗅了两下,想着他身上的味道与董野的可真是不一样。
与袁崧的也不一样。
董野的是海风,带有草木香,苍翠葱郁;袁崧的是烟草,很淡也很克制;和韫的却是蜂糖,一嗅就觉得心里软塌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