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还没睡?”宛瑶试探性的从门口路过,见她站在窗前,犹豫了一下,这才迟疑着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有事?”宋楚兮问道。
“嗯!”宛瑶点头,想了想,还是推门进来走到她身后才道:“前几天王爷派去暗中护送宋大小姐的人刚刚已经回来了,他们说大小姐和严华已经顺利进了彭泽境内了,他们不好再跟,就撤回来了。”
“嗯!”宋楚兮点点头,却没了后话,仔细听来,很有些心不在焉。
她对宋楚琪的事,原是十分上心的。
宛瑶心中觉得怪异,忍了一下,没忍住,还是开口问道:“主子,您是在担心大小姐吗?”
本来只是试探性的一问,也没指望宋楚兮会回答。
不想宋楚兮却居然开口说道:“担心有什么用?”
于是宛瑶就更觉得奇怪,拧眉道:“赫连少主的手中,如今已经掌控整个西疆帝国,就算当年彭泽旧太子之死和他有关,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还需要率先对大小姐出手,赶尽杀绝吗?”
宋楚兮看着外面夜色,没有回头,只深有同感的点头,“是啊!他先要要对阿姐出手,已经太迟了!”
她其实并不确定赫连缨现在还会不会对宋楚琪下手,但却可以确定——
如果是在宋楚琪和她正式见面以前被发现了踪迹,那么赫连缨是绝对要杀人灭口的。
至于现在——
宋楚兮兀自说着,却还是忍不住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但愿他已经不屑于再对阿姐出手了吧。”
宛瑶察言观色,越发觉得她这神情态度古怪,“主子既然对大小姐这么不放心,前两天大小姐走的时候——就算您留不住她,好歹给她提个醒儿,多少能帮一把的吧?”
“不是我想不到,也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帮不了。”宋楚兮回头看她一眼,脸上却全是自嘲的冷笑,“都自身难保了,我还能帮谁?”
“主子——”宛瑶还从不曾见她露出这种无力又绝望的神情来,心脏顿时紧缩,“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宋楚兮轻轻的摇头,重新又挪开了视线。
真的不是她想对宋楚琪见死不救,而是——
如果赫连缨真想杀人,她根本就防不胜防。
所有人都认为她了解他,能看到他心里去,见招拆招;殊不知,这一路走来,她全然都只是他操纵在手里的一枚棋子,哪一局里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能看透他多少,他能看穿她的——
只会更多!
如果赫连缨已经识破宋楚琪的身份了,那又怎会不防她?
他不会给她机会帮宋楚琪解围的,而她,什么也做不了,现在就只能暗暗祈祷,祈祷或者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屑于再对宋楚琪出手了。
宋楚兮不说话。
宛瑶就一直站在她身后,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寸步不离。
宋楚兮被她这样盯着,就开始觉得不自在,回头对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道:“不用盯着我了,我没事。”
“天晚了,要不——奴婢去书房看看,请王爷早点回来?”斟酌了一下,宛瑶试着开口。
“不用了。横竖我也没事,我等着他就是!”宋楚兮微微一笑,顿了一下,就又正色叮嘱道:“刚才我说的话,不要告诉他。”
宛瑶不解,狐疑的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宋楚兮就又笑了笑道:“我就是胡思乱想,省得他知道了要担心。”
“是!奴婢知道了。”宛瑶见她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虽然心里多少还有点担忧,却还是本分的应了。
晚间殷湛回来,也没提他有暗中派人尾随保护宋楚琪的事情。
而又过两日,就传出彭泽境内最大的海港毁于一旦的消息。
过来报信的人是卫恒。
殷湛在书房处理政事,宋楚兮无私可做,就也跟着他在书房,百无聊赖的左右晃荡。
听了卫恒的禀报,殷湛就搁下朱笔,抬头道:“细节?”
彼时宋楚兮还站在右侧的多宝阁前,也没回头,只是点在一个彩釉瓷罐外壁上的指头顿住不动。
卫恒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的整肃了神色道:“当地的官府有派人去查,但是对外宣称就只说是意外失火。那里是彭泽国中最大的港口,历年来都被严密的封锁保护,按理说是不该出现这样的意外的,事发的具体经过,属下已经派人紧急赶过去打探了,不过可能要缓两日才能有消息。”
宋楚琪和严华走的就的南方水路,偏偏是他们途径那里的时候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就算是卫恒,也马上要联想到此事会和他们两个有关。
殷湛沉吟不动。
宋楚兮突然转身,她开口的语气很冷静,面无表情道:“再派两拨人出去,一拨北上邑海城,一拨还是去事发的小镇,如果在那里早不到我阿姐的下落,那就从陆路北上再找,我要知道她的下落。”
从行程上,宋楚琪二人不可能在起火之前搭到船北上,如果她没在那镇子上滞留,那就应该取道陆路回邑海城。
当然,所以这一切的前提要是——
她还活着!
宋楚兮没发怒,也没说一句重话,卫恒却还是有种胆战心惊的错觉,赶忙垂首点头,“是!”
他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