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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皇帝在寝宫里狠狠得发了一通脾气,把整个内殿都砸了个稀巴烂,已然是力气耗尽的时候,殷绍那兄弟几个也就到了。
高金立扶着皇帝从内殿出来。
殷绍几个看着溅到脚边的碎瓷片,不用想也知道那里面又出了什么事。
兄弟三个都垂眸敛目的站着。
皇帝从里面出来,不经意的一抬头,看到这几个儿子的脸,刚刚平复了些许的情绪就又一下子突然爆发。
他一把甩开高金立的手,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将手里刚收到四城战报一股脑儿全部朝几人脸上甩去,怒骂道:“你们都还有脸前来见朕?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
上一回重伤之后,太医都说他命不久矣,但是用各种名贵的药材吊着,他居然就这样磕磕绊绊的又撑了大半年下来。
只是这段时间,他消瘦得厉害,形销骨立,眼窝深陷,颧骨高高的凸起,手脚上也都一眼就能看清楚皮下骨骼的轮廓,除了多一口气之外,却也和一具骷髅无异了。
殷绍几个也无话可说,齐齐跪下去请罪,“请父皇息怒,保重龙体!”
“息怒?你们叫朕怎么息怒?”皇帝的脾气根本就压不住。
他大口的喘着气,还是暴跳如雷的指着几个人的鼻子叫骂,“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于西疆旧址上的二十万驻军全部叛出,齐国公府满门覆灭,朕这里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现在又突然告诉朕,有赫连氏的余孽复起?还让朕在一夕之间就连失五座城池?这不是明晃晃的打朕的脸吗?你门叫朕息怒?朕怎么息怒?”
二十万的兵权遗失,整个西疆的地界全面失手,随后四座城池连失,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都是天大的事。
皇帝的喉咙里,粗重的喘息声摧古拉朽,听在耳朵里,叫人分外的难受。
殷绍等人谁都不想主动去触霉头,全都低着头不吭声。
皇帝想要发泄,但是没人接茬,反而就有火发不出了。
他咬牙切齿的扫了几个儿子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抬手一指殷绍,“你是太子,你来说,这次西疆的战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殷绍的消息也是刚刚才得到的,他和皇帝同样的震惊,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毫无踪迹可循,他能解释什么?
“父皇,这战报和消息都还只是初步的,你先冷静一下,要不——就等明日早朝,跟朝臣们商议之后再做决断也不迟。”殷绍诚恳的建议。
“西疆的余孽来势汹汹,你叫朕怎么能等?”皇帝道。
高金立递了茶水给他,他喝了一口,终究是心中怒气难平,狠狠得一下子将茶碗又砸了出去。
殷绍几个都铁青着脸,就是死咬着要管不去撞他的枪口。
皇帝自己也是心里乱糟糟的,这会儿再看这几人唯恐惹祸上身一样的表情,顿时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没用的东西!滚!全都给朕滚!”他怒骂。
“父皇息怒!”几人还是诚恳的请罪。
皇帝又发了一通脾气,几人就自然不会留在这里受他的数落,也就顺水推舟的退了。
从皇帝的寝宫出来,几个人的心里却都并不见轻松。
殷述和两外两人不是一路的,直接就先行一步,殷淮就迫不及待的对殷绍道:“太子哥,西疆怎么会突然就起了战事了?这件事实在是太蹊跷也太邪门了,也难怪父皇会大发雷霆的,这是要出大乱子的。”
殷绍的脸色阴沉,用力的抿着唇角。
他一时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儿才冷笑道:“上头反正还有父皇在,就算天塌下来,父皇也会顶着,这国事——暂时还轮不大你我来操心,先回去睡吧!”
“可是——”殷淮哪里能真的回去睡,“那伙人来势汹汹,看着这个架势,是一定会开战的,西疆的驻军又全部损失了,一时之间朝廷这里哪里顾得上?我怕——”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先回去吧!”殷绍道,明显没什么心情同他多言。
说着,他四下里看了眼,又再嘱咐殷淮道:“最近先不要乱说话,父皇的心情不好。”
“臣弟明白的!”殷淮点头应了,到底也还是难掩的心事重重,唉声叹气的带着随从先走了。
殷绍出宫也直接回了太子府,进了书房,他转身刚往椅子上一坐就直接看向了跟进来的庞生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庞生这一路都在低头思索着什么,闻言才如梦初醒,赶紧抬头。
他拧眉看着殷绍,心中明显是有些看法的,只是迟疑着没有开口。
“有话但说无妨,这里只有你和本宫,没有外人。”殷绍道。
“殿下——”庞生这才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其事的看着他道:“这些事综合起来,您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殷绍挑眉,没说话,只是示意他继续。
庞生就道:“属下指的是——西疆和南塘。”
根本就不单单是皇帝以为那些凑在一起的巧合,最巧的还是这两件事。
“殿下不觉得此事十分的古怪蹊跷吗?”庞生道,认真的分析道:“就算这世上真的有西疆的余孽存在,他们能有这么大的动作,并且一击必杀,几乎是算无遗策的连连得胜,这至少说明,他们起事的计划筹谋已久,又是缜密周到的布局准备的。可是他们选什么样的时机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在宋四小姐刚刚平定了南塘诸方势力的这个当口?殿下您难道不觉得他们两方面就像是——”
庞生的话,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用一种深度忧虑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殷绍。
殷绍的唇角玩味着弯起一抹笑,“他们就好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样!”
庞生垂下眼睛,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