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菲斯特王子缓缓转了个角度,目光放在左侧的护墙拐角。假面上的寒气渐渐收敛,恢复成金属原色。
笑声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儒雅中年人转出墙角,他满面笑容,目光清澈,高过头顶的木腾手杖一下下轻点地面,正向这边走来。
白袍中年人在距离王子十步停下,他素白的长袍上,胸前位置绣有一个精致的苍穹群星图案——这是光辉教会十二使徒的特殊标记!
中年人的使徒身份确凿无疑。
“转眼十年,当时的少年已经长大。”他仔细打量着菲斯特,声音很轻柔:“菲斯特君,幸会。”
“说不上幸会,久违吧。”菲斯特的态度却相当冷淡:“西海岸人不认得教会神灵,使徒阁下为什么来银涛城?”
“偶然。”中年人满怀慈悲:“惊闻城下纠葛,恐伤我神子民,所以特来劝解。”
有脑袋的人都知道这是假话,但人家说得云淡风轻外加滴水不漏又仁又慈,让人胸闷气短无力驳斥。
“劝了吗?”菲斯特没在对方的假话上纠缠,语气平淡的问:“效果怎样?”
“虽然双方都非我神信徒,但真神看待世人只有一种目光,所以身为使徒,还是要尽力消弭误会。”使徒微笑,然后又无奈的摇头:“遗憾的是……语言不通,真是无能为力啊。”
城下的联军,大部分已从极度低迷中恢复过来,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城头的动向。听了使徒的话,他们都感觉自己在上一堂叫“如何堂而皇之的说谎”的现场课程。
张口结舌的有、面红耳赤的有、面色古怪的也有……使徒大人虽然是上头的大腿,但这谎话说得也太露骨了吧?野人都能听懂。
“我就见过俩使徒,”汤森转头对哥达:“他们平时都这德行?”
“我们显然遇到极品了,别的使徒就算做再大的坏事,总还是要点脸的。”哥达已经捏了不止一袋子通信石,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这位啊,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为使徒,虽然排名最末,但依然是使徒。所以他很自傲,做事为人比较残暴。”
“十年前,他因为什么事被银涛城老贤者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一顿,之后他变得温和有礼……这事很多人都知道。”说着,哥达捏碎了最后一个通信石:“我觉得,他今天来肯定不是好事。”
“你很紧张?”汤森看他满头都是细密的汗珠:“使徒再残暴,异能师他总不会动吧?”
“如果真是丑事,他会留着我们替他宣扬吗?就算他忘了我们,光辉教会也不会答应啊。”哥达叹了口气,苦笑着解释:“我们又不是五级以上的人物。”
“长官,我知道你主意多,你赶紧想,好的坏的馊的不管,只要有用就行……”哥达掏出各种各样的小零碎,不停的往身上装:“如果让我说中了,使徒今天是来报仇的,不但我们处境不妙,只怕最后联军那边也剩不下几个人。”
城头上,王子与使徒的对峙依旧。
“即然劝解无效,你为什么不走?”菲斯特王子很沉得住气。
“本来是要走的,但远眺发现菲斯特君,旧事浮现,稍作停留。”中年人靠近几步,笑声与笑容都有变化,渐渐与刚才不同:“我有好酒,愿与君共享。”
菲斯特王子立即察觉到对方气质有变,假面上光芒攒动。
“呸!”小萝莉吐唾沫。
“小朋友不能品酒。要乖,叔叔下次给你带蛋糕。”中年人不以为然:“菲斯特君,请。”
长长的手杖划动,两人之间出现一张大石桌、两张石凳;再一划,数套酒具、十几个酒壶出现:“天地广阔无垠,又逢战况酣然,真是不可多得的饮酒胜景啊。”
菲斯特需要时间去分析对方的用意,于是冷声回答:“我不喜欢喝酒。”
“那就喝水、品茶、随便谈谈。菲斯特君不知道吧,在使徒里面,我算很健谈的。”使徒先坐下去:“来来来,这可是很难买到的好酒。”
使徒的声音很舒缓,脸上有亲切的笑容。玉质的酒壶倾斜,清亮的酒汁回荡在杯中,雅致的馨香混着浓浓鲜血味道。
“请品尝,冰镇的北极忘尘香。”使徒把这杯酒推到王子一侧:“这种酒有个小秘密,只要是冰镇过的,就对缓解巨龙之心的痛楚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