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心里也希望啊,陈韫玉今年十七,明年十八,是该有个孩子了,不过拜一拜送子观音真有用?她轻声道:“我没有怀阿玉的时候,娘总叫我多吃点鸡蛋,还有豆子。”
“那是好的,我也吃呢。”江氏道,“别人还说,有些日子也要看的,什么月满的时候啊。”
“多吃些鱼也好。”老夫人插话。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等到送子观音拿出来,长青小心放好后,见老夫人竟然还拿来一封信:“请一并交给娘娘。”
长青应是,收好了。
看着他走了,老夫人双手合十:“希望阿玉能快点怀上才好。”说罢,想起一事儿,哎哟声,“宋嬷嬷是不是忘了别的事儿了?上次溶儿去宫里,明明叫他带话的,怎么都没提琼芝的事呢?那周王都搬出禁宫了。”
祁徽赐了前朝一位国公爷的府邸于祁成穆住,前几日他刚刚搬进去,虽然没有大摆宴席,可门前已经热闹起来。
许多家族都开始打主意。
江氏心想肯定是没什么指望,毕竟上回请入宫的姑娘,不止家世好,那才貌都拿得出手,许琼芝就差一些了。
可不敢得罪老夫人,那许琼芝自幼就常来这里,老夫人喜欢的不得了,便是道:“怕是那周王没心思罢,不然早就选了,我们琼芝这般的样貌,何必要贴上去呢?等到阿玉生下孩子,那么多人家,还不怕挑不到好的?”
那大儿媳妇向来得她的心,老夫人想一想也是,便是不再理会这件事情。
送子观音供在偏殿,陈韫玉走过去一看,只见那观音慈眉善目,便是很喜欢,当即就跪拜下来,上了一柱香。暗道,保佑自己早点怀上儿子,生个跟祁徽一模一样的,省得他天天往自个儿臀下塞迎枕。
她恭恭敬敬,默念了好几遍才站起来。
宋嬷嬷道:“娘娘看看信呢。”
陈韫玉打开来一看,脸差点又绿了,本来还以为里面是家人写了什么思念之语,说说家常的,结果竟然是教她如何怀上儿子。
什么法子都有,五花八门,匪夷所思,她一下将信收在袖中,勉强保持住平静的神情,淡淡道:“祖母说家里一切都好呢。”
“就这些?”宋嬷嬷问。
“对,就这些。”
这信一定不能任何人看到,尤其是祁徽,不然她要完,陈韫玉哄骗过宋嬷嬷之后,偷偷就将信藏了起来。
她实在不想吃那么多豆子和鱼,还有做那么多复杂的姿势……
第44章
大船在河上行走了十来天,终于要到晋县, 刘月因病一直不出, 不像刘老夫人没事儿就去甲板上窜。只她想见的那个姑娘, 也很少露面,碰到两回, 那姑娘愣是不说芳名, 忍不住叫刘老夫人纳闷。
“真没见过这么不要别人报恩的。”刘老夫人道, “越藏着我倒是越好奇了。”
刘茂无言:“娘,您就不要去打搅了,依儿子看, 这姑娘的父亲肯定是做官的, 不然那船家会如此忌惮?既是为官的, 我们能报什么恩, 人家也不放在眼里。”
刘老夫人在船上买了一些鱼肉丸子, 与一盘炒青蒿,还有米饭端予他们吃:“话不能这么说, 阿茂,我们为人要恩怨分明,既然欠下了恩,别人要不要,那都得还。”
“那人家不要报,您打算如何呢?”刘茂好笑,“送银子不成?”
“往后再说吧,我看他们也是去京都的。”
四个人吃完了饭, 正好就听到船家在外面喊,说晋县到了,放下铁锚靠岸。
晋县离京都很近,再雇一辆马车,不过几个时辰就到。
刘老夫人叫卢晋芳收拾行李,一边道:“阿茂,我们去了真的要找魏国公吗?”
“不然找谁?英国公全家都被抄斩了,那魏国公是匡扶皇上的第一功臣,我们到时候递个条子进去,多花些钱,肯定能送到魏国公手里的,不信他不会见我们。”
刘老夫人点点头:“那便这样罢。”
见卢晋芳将硕大的行李背在身上,刘茂接过来:“你又不是男人,背什么?也不知道发个话。”
“我不累。”卢晋芳道。
“瞎说,扶着你干娘去。”刘茂叮嘱,“扶好了,小心摔了。”
卢晋芳哦了一声,去扶刘月。
这船摇摇晃晃的,刘月坐得这阵子,只觉头都有些昏沉,站起来时还真要靠着卢晋芳才勉强站稳。
走出船舱,大太阳热辣辣的照在上面。
刘老夫人正要打伞给女儿遮阳,却看到前头船舱里那姑娘同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心头一阵惊喜,高声道:“哎呀,姑娘,等一等,我们同路呢!”
声音很大,那姑娘听见了,低声同她父亲说得两句,那男人停住了脚步,转过头。
他高高的个子,穿一身半旧的圆领青袍,年约三四十岁,浓黑的长眉,一双淡褐色眼,眉心偏左边一颗小小的红痣,显得十分儒雅清俊。
刘老夫人瞧着他,只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半响突然叫道:“阿谦,你是阿谦吗?”
刘老爷任学官的时候,沈谦是他弟子,经常来刘家做客,那时候刘茂还未出生,刘老夫人便是将沈谦当半个儿子相看的。
刘老爷也很喜欢沈谦,悉心栽培他,后来不负众望,十八岁那年就考上了举人。
然而刘老爷去世了,没有看到,那一年刘家也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刘月被迫入宫。刘老夫人记得沈谦从京都回来,问起刘月,她说了那件事,后来沈谦就消失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竟在这船上相遇。
刘老夫人老泪纵横,回头叫道:“月儿,这是阿谦啊,月儿,你可还记得?”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