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玉咬唇,捂着裙子,将自己罩得严严实实:“就算不到,皇上也不能这样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此时定是绯红一片,万一有人求见,还真是难看。
幸好刚才没有……心里一阵后怕,还是太急切了,没想这么多,她挪到远一点的地方坐下来。只是这举动并没能消除此刻身体的感觉,明明他没有亲她脖颈,却觉得哪里在发痒,怎么都不舒服。
祁徽瞄她一眼,没有说话,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他觉得,自己对陈韫玉又有一点了解了,知道如何在自己难受的时候,让她也难受一下,礼尚往来。
龙辇行在官道上,藩王随行,几百的护卫开道,龙扇高竖,绣旗飘扬。在白河等候的百姓,远远看到,齐声高呼万岁。
在后面的陈敏中则非常的失落,本来还以为与今年一样,能同妻子,儿子看一眼陈韫玉呢,谁想到这龙辇不比往前,四处都遮起来了,只有雕花的小窗,拇指般大的孔,能看什么?
也是奇怪,明明皇上身子已有好转,上回见他,龙行虎步,怎么还吹不得风了?陈敏中叹口气,安慰罗氏:“这次就算了,反正我们知道皇上心里有阿玉,宫里又有宋嬷嬷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去年,罗氏一直提心吊胆,但自从宋嬷嬷与桂心去陪女儿了,心里就舒服多了,笑着道:“那就等明年罢,总会见到的。”
陈敏中松了口气,命车夫快一些。
今日陈家包括老夫人都来白河了,等龙辇行去水榭,他们便是在另外一处下车。
水榭那里,都是重臣,深得皇上信赖的,才有这等殊荣陪坐,寻常官员与家眷,都是在水榭的西边观龙舟。
陈家姑奶奶一家子来得颇早,见到他们,陈静梅高扬着手:“母亲,大哥,二哥,都来这里吧,我已经设下桌案,点心都带来了。我们坐在一起看,热闹,也省得你们还手忙脚乱的重新布置。”
“那好啊。”大夫人江氏笑道,“我们省了力气了,就只出些吃食。”
众人一同过去。
陈家大房光一个独子叫陈旭,在洛阳任知府,妻子也是在洛阳找的,成亲之后,多由丈母娘在身边照顾,倒不用江氏操心。
但江氏就有点孤独了,一来就拉着外甥女许琼芝说话:“生得越来越好了,琼芝!你得闲的话,多来家中坐坐,看看你外祖母,旭儿不在家,溶儿又要念书,我们真是冷清呢。”
“我也想来,可母亲说我这年纪,不能再勤出门了。”许琼芝道,“您与祖母正好劝劝母亲。”
“哎呀,我这儿还不能来了?”老夫人不高兴,瞪一眼陈静梅,“阿玉入宫之后,我身边都没个讨喜的姑娘了,你还管着琼芝。不说平时,节日里一定要来,最好能住上几日!”
陈静梅捏着母亲的肩道歉:“晓得了,娘,不过我也是为琼芝着想,她性子不若阿玉乖巧,毛毛糙糙的,我是想让她静静心,往前太纵着了。您说,不多管管如何是好?”
“哪里毛糙了,我看挺好!”说起这事儿,老夫人低声道,“可有合意的人家?姑爷家若不得力,我们这儿也留个心。”
长辈们说话,许琼芝听到一星半点,心头略暗。
往前她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倒是很有期盼的,然而这一桩桩事情,将她所想的美好都毁掉了,先是发现陈韫玉同蒋绍廷有勾搭,后来蒋绍廷竟然还死在了宫里,他们陈家也险些遭受大难。
出乎意料,皇上却没有治罪,还将宋嬷嬷,桂心要了去服侍陈韫玉。
许琼芝觉得,命运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嫁给谁了,反正比蒋绍廷出众的男人,她再也没有遇见过,要么是容貌不如,要么是身世不如,要么是个头不如。
许琼芝叹口气。
陈静梅同老夫人提了几个人,摇摇头,低声道:“我是不太满意,但娘您清楚现在的情况,虽然阿玉是皇后,可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子呢,这位置算不得牢。再说,帝心难测,我们到底是吴家的亲戚,瞧瞧别家,多少人被打入大牢?我们家能幸免,或许只是因为大哥,二哥平日里的作风清廉!”
老夫人心头一震。
“故而敢与我们家结亲的很少,多在观望,我也是矮子里拔将军了。”
“既如此,便不要着急,琼芝才十五,年纪也不是很大,何必要急着今年定亲呢?你听我的,等一等,琼芝也是我心肉头,可舍不得她受委屈。”
陈静梅想一想,点头道:“女儿晓得了。”
长辈们一直在说话,许琼芝坐在旁边,有点索然无味,便是想去找附近的姑娘们说话,只这念头一起,她突然就想到了最近几次聚会。那些姑娘们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起陈韫玉,想从她口里打听出一些什么,不知是不是得皇上宠爱,还是别的,实在是有些厌烦。
陈韫玉封后之后,她就见过一次,哪里知道这种事情,反正就上次入宫看来,这皇帝对陈韫玉算不得宠,但她也不能明说。而今陈家还不是靠着陈韫玉吗,要是她不得宠爱,哪日被废了,他们陈家的日子更是不好过的。
越想越是憋屈,许琼芝一点都不想去见她们了,拿起桌上的点心吃。
这时,突然身后有一阵小小的骚动,她回头看去,发现有个身穿酱色衣服的小黄门正穿过人群,往这里走来。
这动静叫长辈们也都抬起了头。
长春径直走到老夫人跟前,行一礼,高声道:“奉皇上口谕,有请陈家众人去水榭,陪同娘娘一起观龙舟赛。”
众人哗然。
罗氏惊喜之下,忍不住红了眼睛,紧紧抓住陈敏中的手。
老夫人也很吃惊,刚才可是听说,那水榭旁边只有各位藩王,藩王妃,还有魏国公,景川侯等人的,没想到,他们也能去。
在旁边的陈静梅眼睛一转,低声道:“这位公公,我是娘娘的姑母,我们一家能去吗?”
长春心想,皇上也没有仔细说明,只说是陈家众人,这姑母算不算呀?哎,得了,反正皇上也是为娘娘高兴,想必见全了更好吧,他点点头:“也去罢,人多热闹。”
陈静梅登时眉开眼笑,忙忙得招呼丈夫几个跟了上去。
水榭里,陈韫玉左顾右盼,想早点见到家人,恨不得伸长了脖子,连押注盘拿过来,也没有多少兴趣。
祁徽道:“快选一个押了。”
陈韫玉瞄一眼:“一个都不知,哪里晓得押哪家?定是将银子输掉了。”
祁徽好气又好笑:“你缺这点银子吗?”
那嫁妆多丰厚,不知抵寻常的多少家呢,他心想,还扣来扣去的,不过说起来,好像没听说她去广储司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