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虔心思缜密,要么不算计,算计起来,哪里会轻易留下漏洞让薛向指摘,这不,一番问对,薛老三问一,他答十,方方面面,几乎遮掩得风雨不透。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周书记考虑周全,给予我们新区大力支持?”
周道虔这番得了便宜还卖乖,薛老三瞧得万分不爽,立时阴阳怪气讽刺起来。
今日对战,周道虔自问大占上风,心下得意,倒是极有风度,矜持笑笑,却不理睬。
薛老三没功夫跟他开玩笑,接道:“第三个问题,这些办公室班子成员,总归不是由地委统一配置吧。若是如此,管委会主任一职,还请周书记另请高明!”
薛向话音方落,周道虔脸色剧变,显然这一问。打在他痛脚处,半晌,才道:“薛向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组织章程都不要了?诚然,按道理讲,各个办公室领导的组织关系,应该挂靠你们新区管委会组织部,如何调配,得由你们新区班子拿主意。可问题是,现在连你们新区管委会的领导班子都没搭起来,如何再让你们去理清下面办公室的人事安排呢。所以,就由地委统一安排为最好……”
“周书记,您不用往下说了。我坚决不同意。我还是老话,您如果坚持由地委组织部调配下面办公室领导班子,这个管委会主任,我干不了!”
说着,薛老三霍然起身,抬腿就要朝外走,却被古锡名侧前一步,堵住去路。
周道虔也赶紧站起身,一把拉住薛老三的胳膊,硬扯着他坐了下来。喝道:“薛向同志,你再这样,我可要严肃批评你,你这个同志,怎么总爱跟组织耍性子,讲条件,革m觉悟哪里去了?”
薛老三冷道:“我看周书记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火都烧我眉毛了,你还要我有觉悟?前面,你们趁我不在,把我硬架到了云锦那个柴火堆上,既然省委蔡书记都批示了,无法更改,我也就不提了。可如今,地委连事权都要夺走,让我这个管委会主任还怎么当?云锦那边素来是民风彪悍,啸聚频仍,云锦新区又是新建,而若是由地委选任新区的办公室领导,则管委会和下级办公室之间,必然需要一个相当时间的磨合期。”
“若是在这个磨合期,因为上传下达,处置不力,出了乱子,如何是好?这样吧,周书记,你是领导,您吩咐了,就是命令,我该无条件照办,可事急从权,为使权责明确,你还是给我写个条子吧,条子上就这么写:鉴于云锦新区新建,新区各级领导干部尚处在磨合期,此期间内,云锦新区范围内出现一切骚乱,皆与新区领导班子无关,由德江地委全权负责。周书记,您若肯这么写,办公室领导班子配置,地委爱派谁派谁!”
“我%*%##”
薛老三话音落定,周道虔心头真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呼啸而过,简直骂翻了天。
“老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小子塞进云锦这片烂泥塘,为的就是让你小子顶雷,你居然敢大言不惭说什么出了事儿,别让你负责,由老子顶着,那老子还费这么大力干什么,当老子有病?”
周道虔瞪圆了眼珠子,心头腹诽不已。
薛老三压根儿不为周道虔愤怒所动,假装没看见,冲一边的古锡名道:“古大秘,还愣着作甚,笔墨伺候!”
古锡名又不是缺心眼,自不会傻到真去拿笔本,立在当地,一动不动,心头苦笑:“这都啥年月了,哪里来的笔墨哟!”
周道虔气得吐血,却又不打不打点起精神,重新跟薛老三虚与委蛇,温言劝说。
奈何,薛老三咬死了要么不当这新区管委会主任,要么周书记给签个条儿,还扬言若周书记两样都不肯,他宁愿等省委的处分,反正抗命背处分,总比激起民变的处分,好背得多。
薛老三将无赖刷到底,憋得周道虔面皮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口气强压着,才没高声骂娘。
周道虔正无计可施,忽然瞥见古锡名冲这边使眼色,后又点头,显然是示意自己应下。
他虽不知古锡名缘何敢替自己做个主,但思及这个秘书素来稳妥,再者,眼下也实在没别的办法,只好先信了古锡名。
当即,便听周道虔道,“罢了,罢了,这回就由得你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新区在你的领导下,还是波澜不靖,我就拿你是问!
薛老三得了便宜,却不领情,不耐烦摆摆手,“周书记,话先别说早了,还有最重要的事儿,您还没跟我指示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