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让我等太久。”承羿的眼睛黯了黯,在那边又抛出了这么句话。
刹那,泽州笑出声,“我一会儿就来,在你家里,你怕什么?”
实际上,等承羿一走,他便让管家给他换了个房间,把门锁死,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管家在帮他把门带上前,颇有小心地说,“我把话传给孙明玉孙少爷了。”
“怎么说的?”
“我说是少爷让他晚上去房里等着。”管家淡淡地应着,态度不卑不亢。
泽州连声说好,幼稚地感觉到了一丝爽意。
比起被随意拿捏,他觉得,偶尔这么恶作剧一回,感觉也不差。当然,明天不可能不见到承羿,谎话也不可能不被戳穿,但那又何何?泽州自嘲地笑了笑,从前,他是恨不能时时刻刻陪在承羿身边,现在,是巴不得与他离他远远的,连忍,都忍不了。
泽州觉得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比不得别人有本事,有的只是别人看不起的自尊。
如果别人非要作践自己,那他也没必要客气。
哪有人天生生下来,就是被人欺负的?
男人冷静又麻木地盘算着一切,就在他关上灯准备上床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暴怒的砸门声。一下一下,似乎要将门生生砸破。
男人充满压抑的咆哮声在外面响起,“林泽州你给我滚出来!我只给你三秒!一、二……”
门外数到了三,砸门声猛然停止。刹那,恐怖的安静笼罩了整个房间。紧接着泽州听到了钥匙的声音,一把接一把地试,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都是急躁而狂暴的。
泽州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此时他却在想,如果杀人不犯法,他一定将这个活活掐死,死都不再见。
门被撞到墙上再弹开,泽州看到了男人满脸的阴霾。泽州先是沉默,然后朝他点头,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地问:“怎么了?”
他淡然的态度像是火星子引爆了炸药桶,承羿他将泽州从椅子里拽出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什么意思?”
已经变得麻木的神经让泽州支撑着自己没倒下,只是用了力去挣脱掐住他的手,没有丝毫感情地说,“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李总,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话再度火上浇油,承羿额角青筋猛烈跳动了两下,“闭嘴!”
泽州毫不留情地打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李总,我记得我跟你说了三次,所谓事不过三,念在我们相处过五年的份上,我只最后一次告诉你:我林泽州,与你李承羿,从此再无关系,请你别来纠缠我。”
“我叫你闭嘴!”承羿眼睛赤红地盯着泽州,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晶台灯砸到墙上,随着一声巨响,碎裂的玻璃渣子溅了一地。
看着这样的承羿,泽州却越来越冷静。也就是因为很冷静,所以他才发现,之前的自己有多蠢,会看上这么一个人。
李承羿双目歃血一样看了他几秒,然后就突然凑近他耳边,薅住他的头发,沙哑的嗓子撕裂了令人窒息空气,“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上你了非你不可?你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予你的?你以为你凭什么能活得这么舒服自在?你的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花的我的钱?你会自我膨胀,那不怪你,毕竟任何一个从穷地方过来的人容易这样。你信不信我收回一切,你会变回去那个可怜兮兮的,没人要的穷小子?只能在地上捡剩饭吃,捡破烂穿,在饿得快死的时候回来舔我的脚丫子求我收留你?”
他的脸孔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狰狞得可怕,而当着后来赶过来的所有人的面,狠狠地将泽州的自尊踩在地上碾压。那段不堪的过去,因为他的这番毫不留情的撕扯而鲜血淋漓起来。有些细节他记不清了,但承羿却记得比他还清楚,他撕开来给他看,提醒他,他究竟是有多不堪。
那时候,为了活着他忍了……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会成为别人肆意攻击的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