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珍儿摇头:“那两人可都不是容易知足的人, 况且世子妃的名头也不小。”
“不管怎样,他们还是要先过了太后娘娘和陛下那关才行。”夏荷觉得只凭着安王世子对着郡君轻佻的言语,殿下就不会让他轻易逃过这劫。
紫宸殿,安亲王刚刚剖白心迹,表明自己对至尊之位绝对没有念想,对陛下和殿下绝对没有一丝不敬之心,就听到自己儿子跑到储秀宫和待选秀女一起落水了!
怎会如此巧合?难道是有人故意做的陷阱,引永济入坑?安亲王听到消息的一瞬间,脑海里就闪过了各种阴谋陷阱,想起了‘妖孽’的污蔑之言,看了一眼做在上首尊贵弟弟,不敢再深思,也不愿意这样猜疑。立马跪下诚惶诚恐的请罪:“都是臣教子无方,请陛下治罪。”
“皇兄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落水难道还是永济自愿的不成?”皇帝看着战战兢兢的兄长,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
安亲王不敢拿乔,顺着皇帝的手起来之后,仍旧在诚恳的悔过:“如不是他行事疏狂,怎会在宫中乱逛。”
不管这事是不是有人做的局,没有确定圣上的态度之前,安亲王都只有真诚的请罪,不敢辩解丝毫。心里想着他那儿子是该好好管管了,以前没下狠心管教,以至于养成了纨绔的性子;但如果陛下因那‘妖孽’的话心里起了间隙,就得低调做事,小心做人了。
“年轻人,都是这个性子,没什么。”皇帝拍着安亲王的肩膀笑着安慰道,但终究没再说什么‘都是自家人’‘都是自己家’之类的话了。
皇帝也发现他那侄子太不把自己当外人,把皇宫真当自己家了。以前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他们本就是他的血脉亲人,但永泽说的‘梦’和那‘妖孽’说的未来,让他心惊,开始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兄弟和侄子。
“他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定要给他个教训!”安亲王心里发了狠。
皇帝没说话,几十年的兄弟之情不会作假,他自然是相信安亲王的。但有时也会势不由人,就像永泽‘梦中未来’国无长君这种情况。换位思考,他若是‘梦中’的安亲王,他都不会容忍前任皇帝的独子活十三年。
但同时皇帝也发现他那侄儿对永泽都没有多少敬畏,小时候经常抢永泽的东西,永泽给了他也没有感激之心。以前他看到这种事没有深思,只觉得是小儿心性。现在仔细一回想,觉得这种性子如果放在永泽‘梦’中的局面里,多次想要谋杀前太子的事完全是有可能的。
皇帝觉得永济这种性子的养成,也不能完全怪他皇兄,他对永济也纵容过度了,让他失了敬畏。
是该给个教训了,皇帝心中想着,也没再像以往一样劝说。
刘珍儿不知道皇帝的心态变化,她正听着储秀宫的八卦。
“柳沅儿拼了力气要上吊,用了三个宫女才把她压制住。”秋雨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线香撇了撇嘴:“她要真是想死,乘晚上没人的时候在上吊不就行了?”
“和柳小姐的闹得人尽皆知的自尽相比,陶毓言的‘寻短见’就低调多了。”秋雨嗤笑了一声,“她只是不吃饭不喝水不用药,但据说寻死之心格外坚定,谁都劝不过来。”
刘珍儿放下手中的笔道:“她既然这么低调,怎么这么快就让你知道了?”
“可不只是我知道,这宫中消息稍稍灵通的,怕都是知道了。”秋雨顿了一下又道,“她院子里的宫女,可是逢人就哭,拉着人去劝她。”
夏荷笑道:“两家的姑娘都要死要活,看来两家也要站出来逼安亲王表态了。”
“其实,对于安王来说,这两家任选一家结亲都不错。对于陶毓言和柳沅儿来说,安王世子的身份已经足够高了。但只怕她们三人都不会满意。”刘珍儿想着柳沅儿对殿下志在必得的目光,觉得这事儿还有的磨。
第93章 板子
“那个目中无人胡作非为的奴才已经处置了,郡君请放心。”剪梅姑姑见到刘珍儿, 才露出浅笑将身上冰冷冻人的气息消融了些。
刘珍儿连忙吩咐秋雨倒茶, 对着剪梅道谢道:“如此我也放心了,这事儿多谢姑姑了。”
剪梅见刘珍儿丝毫不提安王世子, 心情更轻松了些,对着刘珍儿眨了眨眼睛:“那奴才倒确实是安亲王世子的人, 不过安亲王世子御下不严,已经受到惩罚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啊!刘珍儿听了心情大为畅快,不过她还是忍住了笑意,尽量真诚道:“当主子的哪能随时看着下人, 这是也不能全怪世子。”
“是啊,不过安王爷也是教子心切。”剪梅听了刘珍儿的话, 也不由勾起了嘴角。
等送走了剪梅,刘珍儿立马把线香叫了过来:“安亲王是怎么处置世子的?快说说!”
剪梅当时说要给刘珍儿一个交代,所以处置那奴才的时候,请了一个永福阁的人去。这个去的人有‘监刑’之意,刘珍儿相信剪梅姑姑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敷衍她, 便派了线香过去。线香原就是慈安宫的人, 刘珍儿派她过去也是表达信任, 这个态度无疑让剪梅也亲近了些。
“奴婢当时退出了大殿,不过即使在外面, 也听见安王爷重打了世子几十大板!”线香说到后面声音又低又快, 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激动的。
屋内的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都有了笑意, 秋雨连忙低声追问道:“真的打了板子?不是说他最为娇惯,几十个板子都受得住?以往一直骄纵他的安王爷也下得了手?”
“奴婢在外面听得真真的,还是安王爷亲自动的手,安王世子怎么求饶都没用,最后还是陛下降了旨,才饶了他。”不用细问,线香就把她听到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叫他在郡君这里嚣张,该!”秋雨颇有一股报了仇扬眉吐气的感觉。
刘珍儿本以为,凭着皇太后对安王世子的爱护,会留着他在宫中养伤,没想到当天他就被送回了王府。
“陛下本也是要留的,但安王爷坚持要让他回府闭门思过,陛下便派了太医跟着去了。”夏荷说着她听到的消息。
刘珍儿听到闭门思过,也明白了安亲王的打算:“安王爷这是打算让世子回府避祸呢。”
“……避祸?难道是因为陶毓言和柳沅儿两个?”秋雨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刘珍儿点头:“如果他只和一个秀女落水,倒好解决,只要陛下应允,两家私下协商结亲就可以了。”
“现在是三个人落水,两个秀女还家世相当。”秋雨还是有些糊涂,“可即使是两家争世子妃的位置,问题也不大啊,顶多是名声问题,可他又不在乎名声……”
刘珍儿悠悠道:“陶侍郎现在虽是户部左侍郎,但以前可是御史台的人。”
“可安王世子和陶毓言一起落水了,安王府就要和陶家结亲了,陶侍郎也不至于动用御史台的人吧?”动用了御史台的人闹得下不了台,那这个亲可要结成仇了。
刘珍儿抿了一口茶道:“所以要看安亲王的决定到底和哪家结亲啊,我大庆可没有平妻的先例。”
“郡君,长公主进宫了。”夏荷进来禀报道。
秋雨皱眉:“难道长公主也是为了落水这事儿进宫的?”
“应该是威远侯府行动了。”刘珍儿道。虽然柳沅儿明显不喜欢安王世子,但威远侯府明显不愿意放过家中再出一位世子妃的可能性。
长公主虽然厌恶威远候府的人,但这么多年还维持这面子上的和谐,显然还是会顾忌士林的议论和御史台的威胁。这威远侯府能威胁长公主的,就是所谓的孝道和夫纲了,刘珍儿猜测,威远侯府用的就是这两种办法。
想着惠德长公主这样的女子,因礼教制度都要受制于愚夫蠢妇,刘珍儿心里就是一阵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