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侍读林明启。”赵永泽笑了一下, 又对着刘珍儿介绍道。
刘珍儿忙回了一礼:“林侍读客气。”
“时辰不早了, 你先回去吧。”赵永泽对着林明启挥手。
等人走了,刘珍儿才问道:“他是殿下的侍读, 也是朝廷将来的臣子,殿下怎么先介绍我了?”
第一次见面行礼之间,就定了高下。这事儿要是被其他儒生知道了,殿下还不知道要被怎么骂。
赵永泽停下了脚步,看着刘珍儿的眼神分外深邃,良久才道:“他是大庆将来的臣子,而你现在就在为朝廷做事。”
“殿下……”刘珍儿看着殿下的眼神,本来有些心慌,不防突然听到了这一句话,一时间心情激荡,有些不能言语。
她做哪些事的时候,心里没有想那么多,但价值被承认时,还是被巨大的喜悦所充盈。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太清楚这是多么难得。
“他们尊敬你是应当的。”赵永泽摸着刘珍儿的乌发,声音轻柔而笃定:“不论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身。”
这话就如同一声伴着闪电的惊雷,一下子劈开了刘珍儿的心扉,照亮了刘珍儿的世界。
半响后,刘珍儿笑开了:“是啊,我该是被尊敬的。”
虽然她唾弃着这个世界的糟粕思想,一直抵御着些思想的侵袭。但这么多年,生活中各个方面对女性的歧视糟践,无时无刻不停的侵扰刘珍儿,对她也产生了一定影响。
虽然她痛恨这些糟粕思想,也想改变。但被这些思想时刻笼罩,她也变的小心翼翼,在很多方面不那么自信了。
殿下的一句话敲醒了她,她对这个国家有了贡献,就该是被尊敬的!
“来,陪我一起找有关干旱和暴雨的农书。”赵永泽拉着刘珍儿进了书房。
干旱?暴雨?再联系到现在天气的反常,刘珍儿惊了一下:“殿下是怕还会有干旱或是暴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永泽从书架上找出几本书,语气低沉,“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刘珍儿想着这次大庆全国性的降温,也不敢轻慢了,找出了以往各朝关于天灾的记录。
翻着以往的灾害记载,刘珍儿是越看越心惊,里面很多天气反常附带的灾害,现在已经隐现端倪了。
“暴雨怕会引发洪涝,干旱又伴着蝗灾。”刘珍儿拿着书本,觉得重若千钧,“只要发生一种,这民生就艰难了。”
赵永泽面色冷郁:“大庆疆域辽阔,怕就怕两者都有。”
这个万事全靠人力的时代,即使大庆国力再强,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刘珍儿想着四处天灾的场景,都不由打了个寒颤,在脑海里拼命的搜索前世知道的关于防灾的知识。
“天要下不下雨我们干涉不了,我们只能想办法预防洪灾和蝗灾了。”刘珍儿叹道。这个时代没有干冰降雨,也不能人工驱雨,只有时候减少灾害了。
赵永泽蓦然转头看向刘珍儿:“蝗灾也能防?”
刘珍儿这才想起,这个时代的人还迷信着‘蝗神’,觉得这是天降惩罚。
“殿下也觉得蝗虫是上天降罚?”刘珍儿看着殿下问道。
赵永泽眼露不屑:“不过是些虫子,一捻即死,所谓天罚,只是无知者的畏惧罢了。”
“只要把它当成虫子,那杀死的方法还是很多。”刘珍儿见殿下满脸鼓励,便把想到的都说了出来,“鸡鸭吃虫,可以多养些;飞虫都向光怕火,也可以在晚上烧火引虫……”
赵永泽的心情放松了很多:“珍儿的主意果然多。”
“我只是对蝗虫少了那层畏惧罢了。”刘珍儿道,“难的还是让百姓配合灭蝗。”
赵永泽思忖了一下:“玄妙观的道士,既然领了皇家的供奉,现在也是时候干事了。”
不久后,京中底层百姓口中就有流言:被城隍镇压的蝗妖跑了出来。
蝗妖的流言在京中大佬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渐渐向四处流传开来,本来就因天气反常而担忧的百姓更加惶恐了。
这时,玄妙观的道长站了出来,说城隍托梦告知了灭杀蝗妖的方法。
玄妙观的道长是天子亲封的玄妙真人,在百姓的眼里就是很有道行的人了,他说出的话大家都信,也稍稍安心了些。
朝廷重臣看到这情况,也全身心的投入到防洪防旱上了。
营缮司的人开始重修京城内的排水系统,虞衡司的人开始发动人在黄河两边种树种草,水利司的人开始巡视修整大庆各处河流堤坝,并在各地发动百姓修筑堰塘蓄水。
冷了一个春天后,夏天变的格外燥热。
“给我打盆凉水来。”刘珍儿半夜热醒后,坐起身吩咐道。
同样没睡着的秋雨连忙爬起来去打水端来:“女史,奴婢还是给你打扇吧。”
“不用,整夜都是这么热,光给我打扇了,你们怎么办?”刘珍儿擦了汗之后,才觉得温度降了些。
秋雨愁道:“殿下又不让您夜里用冰,这么热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把这些水洒在房间吧,希望能降些温。”刘珍儿想道昨夜殿下看到她用冰时的黑脸,也不敢轻易触他的眉头了。
这一夜,刘珍儿都没睡安稳,直到黎明前才稍稍睡好了一些。然而,一到天亮,她还是翻身起来了。
“夏日炎炎正好眠。”刘珍儿打着哈欠道:“如果不是这天气,倒正好眠。”
夏荷一边服侍刘珍儿洗漱,一边看着殿外无精打采的水杉道:“都半个月没落雨了,钦天监也没个准话。”
后世的天气预报还不一定准呢?这个时代,谁敢当着皇帝乱说?刘珍儿洗漱完,人清醒后,带着人一起去了正殿。
“珍儿昨夜没睡好,是太热了?”赵永泽一下子就看出了刘珍儿和以往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