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孩儿!”朱聿键大惊失色,就连黄道周、方岳贡和史可法都是相顾失色。
皇后曾氏和她的儿子朱琳源赫然就在萧拱宸等人之间,一脸凄苦的看向朱聿键。
“郑芝龙!”一直未曾说话的朱聿键满腔怒火的站起身,手指郑芝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身体就如同寒风中的树木颤抖不止。
“微臣也不想这么做,但事急从权,什么名声、什么君臣大义,微臣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郑芝龙淡淡的说道。
郑芝龙又看向黄道周、史可法等人,“诸位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黄道周等人一时语塞,皇后和秦王如今都在郑芝龙的掌控之下,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郑芝龙不挟持曾氏和朱琳源,就凭现在郑家在南京城中的兵力,他如果用强逼迫,那是谁也无法阻挡的。
看着手下的众臣无计可施的模样,朱聿键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坐倒在龙椅之上,口中喃喃的说道:“罢了、罢了,朕同意南巡便是!”
“陛下!”黄道周、史可法、方岳贡连带着群臣一同跪倒。此时此刻,众人的心中虽然悲愤满腔,但也都清楚,南巡一事已经无法阻挡了。
“臣愿意追随陛下一同南巡!”黄道周、方岳贡、周之藩同时恳求道。其余的曾樱、朱继祚、李光春、林欲楫等人也都纷纷附议。其中不乏愿意追随朱聿键忠心的臣子,但大部分却都是不愿留在南京这个险地的人。
大殿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南京在经历了众多的纷乱之后,在面对清军大兵压境的今天,郑家大军又全军撤退,那南京又何谈坚守呢?
但众人之中,却唯独史可法没有出声。在众人表达各自的意愿之后,史可法向前走了两步,冲着朱聿键深施一礼,“陛下,臣愿意留在南京!”
众人同时一愣,就连郑芝龙都诧异万分,忍不住开口道:“史阁部,虽然您心里对郑某鄙夷之极,但有些话本侯还是要说在当面。我郑家兵马正在陆续撤回福建、广东一线,南直隶、江浙一带的兵马虽然还有一些,但都是各自为战,清军来势汹汹,我军万难阻挡,您要留在南京据守,这恐怕……!”
史可法连看都没看郑芝龙一眼,轻蔑的一笑,“平虏侯弃守安庆之时,怎么从未有过如许的思量。自古国家社稷危难之际,总要由臣子挺身而出,匡扶危局,史某不才,于兵事粗疏浅薄,但这颗报国之心却是赤诚纯达。骤逢大变,人皆是以图自保,唯有鲜血才能警醒、振奋我国人之心。黄公辅、虎大威、刘肇基等国之干臣已决意在安庆战至最后,史某一介腐儒,不敢与众将军相提并论,但身为大明兵部尚书,坚守京师却是躲不开的职责,臣不才,愿率领京营兵马战至一兵一卒,与京师共存亡!”
史可法的一番话铿锵有力,让殿内的众臣都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郑芝龙的脸上也一阵发烫,轻咳两声,不咸不淡的褒扬了几句,便打算带着朱聿键等人尽快上路。
走出奉天殿,四面眺望巍峨的宫城,朱聿键不禁悲从中来,双膝一软,跪倒在殿前悲戚不已,身旁的曾氏和朱琳源也一同跪倒,向已经来不及前去告别的宗庙方向连连叩首。
郑芝龙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冲着不远处的邹靖一瞪眼,邹靖不敢怠慢,带着一众内侍慌忙将朱聿键一家人搀扶起来,便登上早已准备好的御辇出宫。
看着大队人马的背影,史可法一直郁闷的心头此时反倒有些轻松的意味,一回身,却是有些诧异。“卢公,您缘何还在此处?”
卢九德一笑,“阁部孤身守卫京师,咱家不才,虽是个阉人,但执掌京营多年,于兵事一道总算有些心得。阁部如不嫌弃,咱家愿意在阁部麾下效命守城!”
史可法一愣之后,随即笑着拱拱手,“那史某便不客气了,难得卢公肯出手相助,这守城事宜的安置便拜托您了!”
卢九德笑着回答说:“阁部客气了,实不相瞒,睿王殿下前些日子也来过书信,希望咱家能承担起这南京的守备。不过,咱家毕竟是个内官,兵将们未必能够心悦诚服的听从调遣。如今阁部肯留下来,咱家却是长出了一口气啊!”
史可法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你,你也是睿王安排的人手!”
卢九德一笑,“是不是的,还有什么关系,总之只要咱们能够坚守一个月,睿王必定会有援军到来。在此之前,睿王还特意请路总督送过来一个人,有此人在,守卫南京绝对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