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主教!坚持住!张嘴吃药!”“水,再拿杯水来!烈风主教药不能停!”
为什么挺严肃一件事硬生生就变成这样了?这位看着气魄十足的老爷子其实是来调节气氛的?
当帝国舰队陈列在轨道上,所有人都将知晓它们的降临……算了,现在这气氛已经毁的没法继续拽这些话了,总之面对在太空中摆开阵列的帝国飞船,即使是对帝国辨识能力再低的树精灵也不再有所怀疑,会客室里经历了各种各样意料之外的骚乱,但现在总归是按预定节奏发展了:两位教皇再度回到座位,几位老主教也在我和珊多拉的要求下重新落座——好像宾主反了过来?
“我们的恩主啊,外面的灾难……终于结束了?”
主教之一颤颤巍巍地撑着桌子将整个上半身倾过来,仿佛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这一句话里。
“结束了,”我认为对方指的是旧帝国那场大灾难,点头之余心下也有点慨叹:他们果然是因为那场灾难才决定封锁科技隐藏自身的,但灾难在七万年前便已经结束,他们这是白瞎了七万年光阴么?“现在新帝国已经建立,新的秩序,新的环境——等解决了这个世界的问题就可以带你们回去。”
终于等到了这一句迟来七万年的答复,眼前老迈的四名主教脸上表情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仿佛面对巨大的冲击而陷入了茫然,互相对望了数次,烈风主教才终于醒悟过来:“结束了,结束了!外面的深渊已经退去,帝国重新收复了失地?!我们这几万年的等待终于没有白费,要打开圣库……打开圣库,把天神锻炉里的东西拿出来……”
“等等!”听到“收复失地”四个字我好像突然意识到有哪不对,“先确认一下:这个世界为什么封锁起来?是谁做的?你们应该没这个实力,当初是希灵把你们带到这的?”
“希灵?我们不知道那位意志的名字。只知道她是个女人,”一名主教平复下心情,将古老帷幕缓缓拉开,“在最后的逃亡路线也被封死之后,我们这些幸存者不得不聚团逃到了这最后一个还没被深渊波及的世界。那位意志带着最后一点还没被腐化的舰队把我们护送到这里,并且将天神锻炉交到我们手上,她在离开之前说过会封锁这个宇宙,并将它存在的痕迹从所有数据库中抹掉,她让我们小心地隐藏起来,在这个庇护所里不要发出一点声音。‘这是个安全的地洞,外面森林大火弥漫,疯狂的野兽肆虐,你们这些小动物要藏在洞里,死也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如果可能的话。把洞往更深处挖下去’——她当时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我越听越惊讶,此刻终于忍不住瞪着眼睛打断了对方:“等等!你刚才说……你们没逃出帝国区?最后的逃亡路线被封死了,所以你们根本没逃出去?!那这个世界的位置……”
“它在第一天区啊,”烈风主教很自然地说道,“据说是帝国最古老的领土,在帝国区腹地,距离最初的深渊爆发源很近。但因为这个宇宙是什么……后备世界,一直没有开发过,灾难发生的时候这里几乎没什么通向外界的连接点,整个世界还被保存在世界库里,所以它反而是最后幸存下来没被污染的世界,大概也是唯一一个世界了。”
第一天区!旧帝国腹地!
我整个人都呆滞了,跟珊多拉大眼瞪小眼(假设珊多拉球有眼的话)地瞪了半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后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叮了个当的!这里是深渊区!?还是深渊区最中央那块!”
这些天我跟珊多拉一直在研究自己到底是被炸到什么地方了,我们猜测过白区,猜测过休伦领地。猜测过三神族都未探测过的未知地带,甚至猜测过是不是被炸到了桥对面,但……但竟然没一次猜对的,这里是深渊区,我们从头至尾都没有离开深渊区。反而是被炸进了它的最深处!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教会要严格封锁技术,甚至不惜让整个文明锁死在农耕社会了——这他娘的根本不是两百万堕落使徒的问题,也不是区区一两个深渊之门的问题!在过去几万年里,这个世界外面压着整个已经陷入狂乱的旧帝国,数以亿计的堕落使徒,千百万座深渊之门!
它就在深渊希灵的眼皮子底下!
别说跳出世界屏障或者对外通讯了,哪怕这里的避难者研究一下基本力,研究一下引力场和曲率,稍微碰碰宇宙的任何一个基本概念,只要有一个操作失误触动了世界的自反馈机制,都会立刻把这个避难所暴露给不计其数的疯子,外面的堕落使徒能把整个宇宙都撕个粉碎。
我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慨叹没有必要,这个世界的幸存者绝对没有白费几万年光阴,他们压根没来到安全区,这帮家伙是在堕落使徒的眼皮子底下藏到了今天——这几万年的等待值啊。
大概是我跟珊多拉这惊讶反应太过显眼(应该是我太过显眼,外人大概是看不出珊多拉球的惊讶表情的),桌子对面的俩教皇猜到了什么情况,科技教皇小心翼翼地举手了:“请问……你们不知道这个宇宙的位置么?你们不是从外面来的?”
“我们确实是从外面来的,但过程比较非主流,”我哭笑不得地摆着手,心说这下好玩了,“这个世界……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任何记录里,我和珊多拉不是通过正常的虚空航行找到这儿的。不过这都是小问题,不管这外面是深渊区还是安全区,总之危险确实是解除了,你们不用担心,帝国后续部队很快就会找到这儿。现在咱们来好好谈谈这个世界的封锁问题吧——这么说笼罩整个宇宙的干扰屏障其实是当年深渊希灵留下的?对了,深渊希灵就是当初指引你们来这儿的人。”
“我们没有亲眼目睹,”烈风主教捋着胡子露出回忆神色,“但她在离开之前说了之后的计划,所以可以肯定是她封锁了这个宇宙。啊,当年我还是树精灵最年轻的将军,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期盼着能看到那位大人领着舰队回归这里接我们出去,但又深深恐惧着这件事,生怕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会带来毁灭。毕竟在她离开之前曾坦言,就连她自己也即将被腐化,唉……如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果然是别人,这么说,那位大人也没能坚持到……”
“她现在……还算是活着吧,”我想了想深渊希灵的生命形式,只能跟老头一起感叹起来,“已经经历了自我重组,旧日的深渊希灵算是死了,如今我们这边的深渊希灵算是部分复制体。她好像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她发疯的这些年也没有进攻这个世界。”
“因为她把这个世界从数据库里抹去了,包括她自己的记忆,”珊多拉球在旁边插了一嘴,随后转向桌对面的主教和教皇们,“先不讨论这些,好好讲讲你们这些年的经历吧,我对此很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