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中出现了一些意外的话题,但最终却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对修改最初指令表示反对意见,全票通过。
希灵使徒的种族精神不变,在这一前提下,将“仇恨”从心中抹去并不困难。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种族,但从上到下都没有僵死的守旧派,更何况是对“仇恨”的守旧那就更没必要了。
等现场的人纷纷散去之后,大厅里就剩下我和珊多拉以及深渊希灵三个人,看着已经空空荡荡的房间,珊多拉似乎很有感触:“真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发生了一件改变整个种族的事……”
我看着珊多拉,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尴尬:“虽然不想这么说,但……大概因为我半路出家,不算原装使徒吧,对今天发生的事儿挺没感触的。”
珊多拉笑嘻嘻地看着我,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早就想到阿俊会这么说了,哈啊其实也难怪,不是希灵使徒的话就很难理解最初指令对我们的影响有多大。不过至少有一点你是明白的吧。一个将‘复仇’作为核心动力的种族是无法长久的,哪怕我们已经在这一信念的推动下前进了这么多年,它也不是一个真正长久的东西。”
“复仇终有止境,即便复仇之战永无休止,整个种族也迟早会有被仇恨完全吞噬的一天,”深渊希灵突然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如果你将仇恨当成自己唯一的目标,那么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当你仇恨的目标消亡之时你因失去动力而随之一同覆灭,要么。你永远无法完成自己的复仇,这仇恨最终积累成执念和暴虐反过来把你吞噬掉。第二种结果甚至不亚于深渊的破坏性。”
“我们不需要再把仇恨放在第一位了,”珊多拉用手撑着身后的会议桌,抬起脸来看着明亮的天花板,脸上带有飞扬的神采,“真正的力量绝对不是依靠这点东西激发出来的,希灵使徒应掌握更长久更伟大的力量……我们不是一帮被仇恨驱使的疯子,我们应该是为了荣耀和秩序死战不休的战士。即便我们摧毁了一切敌人,甚至摧毁深渊。我们也必须有继续前进下去的理由才行,就像先祖们决定跨过临界层的时候一样,不断前进,没有理由也没有鞭策。前进就是一切,这才是希灵意志!”
珊多拉轻轻挥了挥拳头,看上去纤弱的拳头中却蕴含着最强大的力量。
“那我陪着你前进,”我笑了笑。上前握住这位爱侣的双手,“哦,不应该是陪着你前进。应该是咱俩一起领着帝国前进吧。”
“这就是伴侣的意义么,”深渊希灵瞪着眼睛在旁边看了半天才嘀咕起来,“有趣,结伴前行会有更大动力……不过我恐怕没办法理解,在我的‘世界’范围内只有自己一个人,好像找不到伴。”
我尴尬地放开珊多拉的手,心说旁边这个电灯泡的亮度够高的。
珊多拉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她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按照先祖传来的情报,‘星环联邦’在这一两天内就会发射他们的深潜船,第二个中继站很快就会到位,到时候两岸的启动端就能同调了,然后是直接架桥么?需要把启动端运到帝国区来启动还是……”
“要在深渊区启动才行,”深渊希灵摊开手,“架桥需要一片‘宁静地带’,我之前制造这个‘宁静地带’的时候当然是以深渊区为中心准备的,它就像个漏斗,漏斗越凹陷的地方越适宜架桥。我已经把启动端运到宁静核心,新军也被我驱赶到别的地方,接下来咱们要去深渊区开始下一步工程。”
我忍不住扯起嘴角:“深渊区反而成了‘宁静区’?它的深渊反应不是最强么?”
“深渊反应强并不意味着不‘宁静’,”深渊希灵看了我一眼,“不要忘了深渊浓度最强的临界层反而是最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活性足够低,深渊不一定是有害的。”
“这么说这个‘宁静地带’有些类似临界层现象喽?”珊多拉饶有兴致地看向深渊希灵。
“确实是仿照了那里的环境,架桥嘛,必须……”深渊希灵很自然地答道,但她刚说到一边就突然卡壳一般整个人“静止”下来,如同视频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完全固定在原地,连一缕刚好飞扬起来的黑色长发都诡异地静止在半空!
随后我听到从她身后的大箱子里传来一阵古怪的“滋滋”声,听上去就好像信号不良一样,深渊希灵原本凝实有如实质的身体也剧烈震荡起来,一会真切一会虚幻,身体的影像边缘骤然出现一大片明亮的干扰纹。
“喂喂喂!!”我跟珊多拉莫名其妙地对视一眼,随后赶紧上前试图抓住深渊希灵的胳膊,“别闹!你这是感染病毒了还是打算宕机?!”
自己的手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她的质量投影中间有一点接触到实物的触感,但非常微弱,一闪而逝,眼前这身影已经只是幅全息影像了。
“这什么情况?”我刚来的及跟珊多拉说这么句话,眼前似乎出了故障的黑箱子里的噪音就消失了,深渊希灵的身影再次凝实:“我恢复了,现在能把你的手从我肚子里拿出来么大变态?”
我一低头:刚才深渊希灵的身影变成全息影像,自己的手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她的身体,现在影像变成质量投影,手就停在对方肚子位置了……感觉很奇怪,好像被一团温热而且带有静电的柔软物质包裹着一样,但绝对不是肉体。
原来这就是质量投影摸起来的感觉啊……
我赶紧把手抽出来,带出一连串细细小小的火花,然后才有机会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
“出状况了,”深渊希灵似乎并没对刚才的尴尬场景有什么追究的想法,只是沉着脸说道,“新军突然进攻……冲进了宁静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