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从影子城来了一条通讯,是塔维尔发来的:“陛下,有些情况请您来一下,跟先祖有关。”
我一愣,不及多想便打开传送门到了影子城,随后珊多拉也紧跟着自己传送过来,看样子她也接到了塔维尔的报告。我们一头雾水地来到研究中心,结果正撞见安瑟斯、露以及其他几个先祖正在和眼镜娘激烈地争论着什么。看到我和珊多拉出现,两方人都好像看到救星一样快步迎了上来。
珊多拉皱着眉:“怎么回事?”
“先祖知道了深潜计划的事情,”塔维尔愁眉苦脸,“要求加入。”
我愕然地看向安瑟斯,对方和其他几名先祖的脸上都只有一片严肃,显然这主意不是心血来潮,而且已经很难改变。
我和珊多拉飞快地对视一下,在精神连接中交换看法,随后异口同声:“这个项目很危险!”
“我们这辈子都一直活的很危险,”安瑟斯压根没把这当成需要考虑的问题,“而且现在看上去,‘深潜计划’是其中最值得冒险的一次。”
我知道安瑟斯是个十足的倔老头。虽然自己对他印象很好,但老爷子倔起来那是真愁人,所以我一下子就纠结起来了。我们之前压根就没想过让先祖们接触深潜计划,但也没人想到要拿这个计划对他们保密。这个项目运作到今天,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列为最高机密了——虽然它的所有细节都仍然是机密,但起码这个项目的存在是众人皆知的,因此先祖不小心得知“深潜”也显得顺理成章。
这应该算是我们的一大疏忽:大家都没想到老祖宗会要求参加这么个玩命行动呐!
“老爷子,我知道你们对深渊执念挺深的,”我斟酌着该怎么劝劝老祖宗。“但这个项目真心不能随便来,深潜团队里连个帮忙拧螺丝(假如有的话)的都要层层审核考验半天,怎么能随便加人呢?而且说实话,你们都知道深渊是什么东西,奋斗了半辈子好不容易不用跟它们打交道了。你们怎么又想着凑上去呢?”
“就是因为知道深渊是什么东西,”安瑟斯声音很平淡,却掷地有声,“我们才要去看看。”
“只是去看看?”我赶紧凑上去殷切地说,“那行啊,看完咱就回家行么?”
安瑟斯表情一僵:“那只是个描述手法……”
我摊开手,知道这个老爷子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而一帮老祖宗知道现在有能力进入深渊之门肯定也不会只是“看看”那么简单,只好把情况跟他们挑明了:“老爷子,不是给你泼冷水,你想想。深潜计划是帝国科技含量最高的东西了,研究所里稍低级一点的技师过去都抓瞎,您几位又不是科学家,过去能帮什么忙呐?”
“这项目应该不只需要科学家吧。”露很柔和但又坚决地说道,“干点零活也行。或者站岗放哨,随便给安排什么工作都可以,反正我们不添乱不就行了?要实在嫌我们没用,我们可以学啊!”
话说到这份上我觉得恐怕只能点头了,自己可没勇气点头说老祖宗没用——虽然某种意义上这还真是事实。我跟珊多拉稍微交流了一下,后者也很无奈:既然他们知道了这个计划,那除非用强的,否则谁也拦不住这些异常顽固的老祖宗,毕竟现在使徒的一根筋精神还是从这些人继承来的呢。
“那就这样吧,”我勉强点点头,“不过你们肯定是不能参与研究团队的,那科技含量太高,你们可以去哨兵组或者勤务部门帮忙,但必须做到一点:听塔维尔的指挥,百分之百地听指挥——这可不是研究烤蛋糕不放水,这是研究深渊之门,有一个人不听指挥那就可能出人命的!”
安瑟斯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当然理会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我心说您也知道啊——您几位这拧劲儿比熊孩子只强不弱了,我家里那帮熊孩子起码还知道听大人话呢。
“陛下?!”情况峰回路转,塔维尔这时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肩膀上被砸下来一个惊天重担,眼神都是直的,“您真要让先祖参加这种……”
“组织上对你寄予重望,”我拍着眼镜娘的肩膀,“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塔维尔:“……是,陛下。”
等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只有安瑟斯留在最后跟我和珊多拉面面相觑,老爷子乐呵呵地:“我知道你这时候肯定在心里骂我呢。”
我赶紧摆手,但还没开口,老爷子就气壮山河地接了下半句:“反正你骂也没用,我又没打算听。”
我:“……”老祖宗这光棍精神还真跟现代使徒一模一样。
“我们跟深渊是不死不休的死仇呐,”老爷子慨然道,“但直到希灵人灭绝的那天,我们都不知道那东西的源头里是什么样的,这是一种憋屈,你知道么?现在你们能越过那道门了,对我们这帮老家伙而言,就是这辈子最大的一个执念有希望解开了……”
老爷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人活在世不是光为了吃饭睡觉的,好不容易活过来,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等着死,那跟死了的时候有什么区别?所以我们会不惜一切去学习那些在生前没接触过的东西,重活一次,不能把这条命浪费了啊。”
说完这句,安瑟斯转身离开,只留给我和珊多拉一个光棍气十足的背影,我和珊多拉相视无言,最后俩人一起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先祖们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简直跟钢筋水泥似的油盐不进……
两天后,一度被毁的深潜港控制中心完成了重建,深潜船也已经准备就绪,塔维尔计划就在明天对这艘新船做第一次深潜测试,按照惯例当然应该是我和珊多拉亲自去镇场——然而一个意外到来的老熟人打断了我的计划。
父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