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熙,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城主,你何时攀上大祭司的我不知道,只是我还得提醒你,你就那么相信大祭司会将你一个小小的延洛城城主放在眼里?你要知道,施爻虽然是兵部元老施鹤的幼子,但你需得知道,若施鹤当真对施爻上心,怎么会将他搁置西海延洛城七年不管?”锦陌顿了顿又道,“而东槐,虽然是大祭司虹越最得意的弟子,不是因为他才华出众,而是因为他懂得阿谀奉承。在镜城不比得你延洛城,可以高枕无忧地做着你的城主,享受四方朝拜,而是时刻担心着身边的威胁。”
锦陌微微叹息道:“不要将没有到过的地方就想象成天堂,你去了,才会知道,那里也许连地狱都不如。”
延熙一惊,脸色苍白,他以前是打算通过施爻争取与帝都的紧密联系,但时间一久,他也知道了施爻并不能如他想象那般,说服帝都的人对他延洛城另眼相待。好容易接到帝都遣来使者的消息,又听说这次来的是大祭司的得意弟子东槐,更是户部元老东逢几的大儿子,想必这样的分量应该够动摇帝都的心了吧?
于是,他与东槐借这次机会,私下联络了几次,发现东槐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稍微给点好处,东槐便乐不思蜀,将他的要求一一实现。但他与东槐并没有来往几次,锦陌怎会知晓?而且,他不是将东槐拦在了北关含沙镇吗?锦陌为什么还在怀疑?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延熙咬咬牙,道:“侯爷,您高见,你也知道西海是什么样的地方,小弟真的是受够了,你看我的这些子民,在西海浪尖翻滚,他们图个什么?还不是一个安生立命之所!西海虽富饶,却抵不过暴风雨的冲洗。这片大海吞噬了我延洛城多少子民?这大海中又有我延洛城多少子民的冤魂在咆哮?他们不得解脱了,那是恶魔聚集的地方,他们不得解脱了,哈,哈哈哈……”
突然,延洛城年轻的城主指着那片海,失控地大笑,锦陌无声地看着他尽情的嘲笑。那一片辽阔的海域和大地相交接的地方,那个人是渺小得犹如海滩上的沙粒,那片望不到尽头的海静静地翻起了无数细小的水泡,用最平静的方式藐视着卑微的人类的存在。
似乎笑够了,延熙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因为咳嗽得太剧烈,连眼泪都咳出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海风,平静了心情,道:“我恨这片海,他将我延洛城变成了阎罗殿!我只想我的子民远离惊涛骇浪的生活,我要他们自由,不惜任何代价!”
那一刻,年轻的将军在他眼中看到一股隐藏的烈火,让他不由心惊,一直以为,延洛城的城主卑躬屈膝只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好早日脱离西海的束缚。此刻,他才明白,他身边的人都掩藏的如此之深,就连一个小小的延洛城也有着如此大的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