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站起身道:“那就好了,没什么意见,再过三天就要动身。车驾已经备好,到地方之后,若有水土不服,尚且可以暂行休息,此行江都无须太过赶路,能在四月底抵达便可。两个月往江都,这段路怎么也不会太急了。”
杨瑞瞅了韩健一眼,之前韩健让她伴驾而征,韩健说是让她感受到一统河山的荣光,她心头颇为不屑。对南用兵,杨瑞从开始就不赞成,毕竟内患刚除,国内尚且不稳定,就这样发动南侵,不败才怪。而且在她执政之初已经发生过对南用兵铩羽而归之事,在她看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保持现状,与南朝相安无事,要对南用兵也要等休养数十年后方可。
说话间,卉儿已让小宫女把晚膳送过来,因为是两代皇帝一同进膳,对于膳食的甄别还是颇为重视,先等人验过毒,还要有人在旁边准备好茶点之后,韩健和杨瑞才开始用餐。饭桌上,杨瑞一句话都不说,韩健也并不见怪,自从他年底从北方回来,他跟杨瑞的关系就没彻底缓和过,二人也就保持这种不冷不淡的关系,但至少杨瑞对于夫妻之间的事倒不是很排斥,韩健每次过来,话是不说,但到了晚上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晚饭之后,杨瑞要先行沐浴更衣,这也是后妃侍奉君王必有的规矩,虽然杨瑞在皇宫中并无正式的封号,但皇宫中对她的规格仍旧是以后妃而非曾经的帝王,只是韩健私下里对她有特别的优待,甚至免除了她去跟六宫正主请安的繁文缛节,杨瑞是皇宫中唯一可以超脱六宫体制存在的女人。
以往杨瑞当政时,她每次沐浴都会去池水间,偶尔也会跟韩健一起过去,但在逊位之后,就算沐浴也只能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三月初天气还有些寒冷,沐浴准备的热水不少,更要有宫女在旁侍奉。
等浴桶被抬进来,韩健也不用避讳,便坐在旁边屏风旁,甚至连屏风也不用隔。因为杨瑞身份特殊,皇宫中宫女就算是女官也不得过来打扰杨瑞的生活,杨瑞要沐浴,身边能侍奉的只有卉儿和新过来的陈氏小女。
欣赏曾经的女皇沐浴,对韩健来说算不得什么自豪的事,身边女人多了,对于很多事便有些麻痹了。倒是杨瑞,反倒有几分屈辱感,宁愿背对着韩健。因为她现在所作之事已非她自己所能决定,既然韩健是皇帝,而皇帝在她的寝宫中留宿,那她必须以嫔妃的姿态来面对韩健,就算她心中很想让韩健先出去等候,也不得不在韩健目光注视之下宽衣沐浴。这些规矩,同样是魏朝皇宫的规矩。
韩健坐在那,心里也有些心不在焉想事情。此时韩健主要的是想解决在他离开洛阳之后,如何解决洛阳旧有势力的问题,韩健一再申明要保持魏朝的旧制,但随着对鲜卑一战的获胜,他的皇位逐渐趋向于稳固,在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传统之下,他也必须要培养自己的人脉而非继续以魏朝的老臣来担当大任。就算原本江都体系的军将和文官,也要逐渐被新人所取代,战争时期与和平时期的对内制度是不同的,若继续以跟他南征北讨的人来治理和平时期的国家,地方上的政令很难得以实施。
“陛下,娘娘已经沐浴好了……”很娇弱的声音传来,却是陈氏小女过来到韩健身边行礼说的。
因为杨瑞没有正式封号,而陈氏小女又不知该怎样在韩健身边称呼,也只能以笼统的“娘娘”作为对杨瑞的尊称。韩健回过神来,此时卉儿已帮杨瑞擦干水渍,再由卉儿为杨瑞披上宽大的睡袍,再为她系好带子。
等一切完毕之后,杨瑞才转过身来,或者有些冷的缘故,杨瑞脸色还有些发白。这时候卉儿已转身到外面把宫女叫进来,宫女力气都不大,需要将浴桶中的水先端出去一些,才能将水桶整个挪出去,再以人手把地上散乱的一些水渍完全擦干净。
在宫女们做这一切的时候,韩健端坐如常,而杨瑞按照规矩也要立在那等候,身为皇帝的韩健没有命令,她连坐也是不能坐的。
等一切都整理好,宫女们才退下,连卉儿和陈氏小女也退出帐外,就在卉儿要把帐帘合上的时候,韩健往那边看了一眼,以往杨瑞怀孕的时候每次都是留下卉儿来替代她来跟韩健行夫妻之道。
帘子终于放下,杨瑞眉头轻轻蹙起道:“你总算当上陛下,可以耀武扬威了?”
韩健打量着好像在生闷气的杨瑞,起身走上前道:“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你要是不想,大不了以后把这些规矩也给免了。”
杨瑞冷哼一声道:“到时候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将我们母女赶出皇宫了?”
韩健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