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三月二十八,韩健仍旧窝在北王府里,就好像失踪了一样,若非城中之人很清楚韩健所率领前来的一万多人马不曾有任何调动,而北川城周边也无兵马靠近,才将心中的疑虑打消。不过韩健的“醉酒”,愈发变的奇怪,若说他有意隐瞒而想接着藏在北王府内其实是另有目的,别人也根本猜不到。毕竟北王府从江都征调的五万兵马还未过黄河,如此国难之时,韩健领兵前来与鲜卑人正面交战,就算他有意藏匿起来,又或者突然从哪钻出来,会对北关之外的鲜卑骑兵有何影响?
最开始,无论是北关的将官,还是洛阳朝廷中人,都没有对韩健驻兵北川的事上心。就连得知韩健醉酒,一直在北王府里不出,除了北川城的守军将领和文官会去稍微过问,别人对此根本就当没发生何事。但过了三月,到四月初二,北方边关再度告急,鲜卑人由左部汗王带三千骁骑成功叩关南下,在林詹所部的粮草重镇平南放了一把大火,整个北方都陷入到即将瓦解地步的时候,所有人才想起来,原来皇帝韩健也在北方,只是在北川城里好像失踪了一样。
北方告急,最着急的不是北关的守军,北关要塞各点开花,根本无人有心对哪里有鲜卑人打开缺口去多问。此时最着急的是洛阳的朝廷,韩健新成立的武幕府统辖北方军事,可在韩健走了之后,武幕府的一切军令都不会通过朝廷,反而是朝廷那些大臣,对洛阳局势和自身的安危非常忧虑。可惜此时杨瑞已经逊位,而曾经东王府的掌舵人韩松氏也不能过问军事,韩健更是很没谱的在北川城中“称病”不出,没人为洛阳的官绅做主,这些官绅只能去找宁原说项,可宁原压根就不知韩健的打算。朝廷上下登时好像无人做主,有人甚至开始鼓动重新复辟让杨瑞出来重掌皇位来稳定超纲,但还没等有人挑头出来闹事,在南方的豫州城内却传来消息,有东王府的大批人马正与豫州兵马在展开交战。
天下哗然。
北方这场战事已经到了事关中原生死存亡的时刻,此时该是北方军民与鲜卑蛮夷浴血奋战之时,一切私怨当等到战后再慢慢计较。可居然在此时,朝廷……或者说是东王府,居然跟豫州正面开战了。最开始时,有人还猜想可能是豫州主动挑事试图在朝廷无暇抽出兵马往豫州时浑水摸鱼,可当韩健的中军旗帜出现在豫州时,已经没人怀疑韩健是亲自南下主动挑起的这场战事。之前韩健卧病北川的传言不攻自破,就差韩健没亲自出现在豫州的战场上。
此次东王府征调攻打豫州的兵马数量不明,但以豫州守军过十万,而豫州之地又是北方最难啃的骨头,外人猜测此次韩健征调攻打豫州的兵马也在十万之上。此时那一支一直“在路上”的五万兵马去向也终于水落石出,原来韩健从征调这批人马开始,就没准备与鲜卑人正面交战,韩健从开始就以御驾亲征为幌子,其实是想先平定豫州。韩健何来的自信敢在外夷入侵时与豫州展开内战实在不得而知,就在北方一片混乱时,豫州的战事却是出奇的顺利,镇南侯黄仕琅的人马虽然骁勇,也架不住韩健御驾亲征带来的威慑大。
四月初九,战事才刚开始不到十天,豫州各地城池相继献城投降。东王府的人马,陈兵到了豫州城下,黄仕琅将其仅剩的三万人马留守到豫州城内,准备与韩健御驾亲征的兵马做最后的周旋。
而此时在北方,另一路人马的动向再次牵动了整个中原的心。鲜卑左部汗王的三千兵马在火烧了林詹的粮草后,没有马上回撤从两路来夹击林詹在北关的守军,他采取的是不顾后路的进兵,进兵的方向正好是在韩健失踪的“北川城”。世人都已经得知韩健亲自领兵去打豫州,这也是将鲜卑人的铁骑不放在眼里,而鲜卑人的铁骑骁勇善战更是心高气傲,岂能容得下如此被轻视?他们干脆要向中原的新皇帝展示一下他们的骁勇,准备以三千铁骑来叩开北川城。这在外人看来,同样是难于登天的事,因为谁都知道鲜卑左部汗王的铁骑是骁勇,可毕竟他们没有攻城的辎重。
鲜卑人与中原常年作战,不可能不知道中原就是靠城高河深来阻挡鲜卑的铁骑,但左部汗王还是做出了如此大胆的进兵北川计划。是因为鲜卑人认为,现在因为韩健放弃北方经略而去打豫州,是铁了心准备放弃北方,而准备与鲜卑人划黄河而治。此时黄河北方的兵马早就失去战斗之心,如此军心溃散之下,等鲜卑铁骑所到之处,还不是所向披靡一战功成所过之处无城不献城?为此鲜卑人特地提前发信给北川城内的守军将士,对他们承诺,只要开城献城,那一切将“既往不咎”,官将将会继续为鲜卑人所用经略地方,鲜卑人也会对城内的军民秋毫无犯。
鲜卑人觉得,这一战是十拿九稳,只要左部汗王的兵马抵达北川,北方的防线会瞬间瓦解,没有什么人再能阻止鲜卑人占领黄河以北的地区。当左部汗王兵马真的抵达北川城下,却见城头上已经立起白旗,城门洞开,果然如鲜卑人所料的那样。
就在鲜卑人的三千铁骑过了北川城的护城河。城楼上的白旗突然撤去,换上的却是整装待发的兵马。都以为在豫州与南王府兵马交战的韩健,却出现在城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