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地从容远的手背上划过,停在他的手腕上,打了一个小小的圈,低声道:“而我,能帮你认祖归宗。”
她神色柔媚,从下方往上看的一双眼睛宛如深邃的漩涡,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如同诱人投入地狱的魔女。
容远的口袋微微一动,在他的感知中,发现豌豆被妲娃洛的动作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隔着衣服生气地瞪着妲娃洛。
容远忍俊不禁地轻笑一声。在妲娃洛以为他已经心动的时候,却见他收回手,还自然而然地拿起旁边的擦手巾擦了擦,说:“我如今的工作薪水和福利都很好,就算只靠我自己,也能给家人提供很好的生活,没有必要去攀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何况,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相信你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容远这番话说得真心实意。他把自己代入到木哲的身份中,假如是他本人真的遇到了这种场景,那这就是他想说的话。
有多大的能力,端多大的碗。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了钱财而放弃目前安稳且幸福的生活,投身到陌生的权势漩涡当中,最后的结果就是能得一个全身而退都是万中无一的侥幸。有些人或许能为自己博来一个更加富裕的生活,但他必然也会失去一些无比珍贵的东西。
但看惯了为了钱财而汲汲营营、兄弟相残、父子反目的妲娃洛却不相信真诚,也不相信底层的平民能在这种诱惑下毫不动心,容远的话听在她的耳中,却变成了另外的含义。
第一,他暗示了自己监察部的身份,表示如果妲娃洛胆敢欺骗或者是利用他,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第二,他要确认妲娃洛的身份和能量,以证明她不是信口开河地胡说,而是真的能查出木哲的身世,然后还有能力做到她许诺的事。
另外,他还强调了【自己的东西】,也就是说,他要求自己不能私下里认亲然后被那位亲生父亲用三瓜两枣儿打发了,而是要公开承认他的身份,名正言顺地获得继承权。
妲娃洛笑得意味深长。她不怕“木哲”贪心,只怕他如同表面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一样一无所求。而且“木哲”表现得越精明越难搞,就表示拉拢他的价值就越大,她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为此感到高兴。
她笑着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你现在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我很快就会让你看到我的能量。很高兴今天认识了你,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的交谈会更加愉快。”
“哦,对了。”刚走出去两步的妲娃洛忽然又回过头来,竖起一根手指点在自己唇上,含笑道:“今天的事不要跟你的新同事们说哦!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她像一阵风一样来了又走了,顺便还替容远结了帐,只留下一阵香风和秘密。
对她所以为的秘密心知肚明的容远这次总算能安静地吃完午饭,再也没人来打扰他。他知道妲娃洛为什么会找上他,因为监察部历年以来的司鉴都是从小培养,大部分是从各层收养的孤儿,也有一部分是前代司鉴的子女亲属。他一个外人破格加入了监察部,就算有一个救了监察部总司的名义,也还是显得突兀。
而且监察部的司鉴都对陶德忠心耿耿,宁死也不会出卖他的半分秘密,整个监察部被陶德打造得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堡垒一样。而容远的加入就好像在这个堡垒的侧面装了一块并不契合的砖头,自然就成了某些想要深入探查监察部的人眼中的突破口。
但,容远并不认为一个底层出身-能力平常-毛头小子-偶然走运的普通司鉴值得妲娃洛亲自出面,她能派出手下的一个高级点的间谍就算是看得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