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远心知虽然陶德可能觉得自己被这样对待很委屈也很不公平,但就算他将自己的心都剖出来,上位者更信任的往往也是因睦那样的人,这是双方的智力、性情、品行和能力差异决定的,跟他们实际的忠诚度没有必然的联系。
但换一个角度看,马普能如此堂而皇之地区别对待两人,不也是另一种畸形的信任吗?他确信即使委屈了陶德,陶德也会将这委屈自己吞下去,不会因此而做出对硫卡司岙不利的事情来。
不过这些话就没有必要说出来让陶德难受了。容远只是问:“没让他们看出什么破绽吧?”
“您放心,我能控制好自己。”陶德抹了一把脸,将刚才泛上来的种种情绪压下去,正色道:“对了,一个星期后就是总司大会。到时候我们就想办法控制马普。”
容远点点头,说:“那十三层这边,你准备怎么办?”
陶德愣了一下,问:“……什么怎么办?”
容远看着他,说:“十三层这边,都是你下属的家人——孩子、女人、老人,一共有一千多人。在我们对付马普的时候,万一有一丝疏忽让敌人传递出消息来,这些人只怕会是第一个遭遇不幸的人。而你的监察部……一直都坐落在炸弹堆上,马普那边只需要一个指令,他们瞬间就会被全部杀死。你不为他们考虑一下吗?”
“这……”陶德明白容远的意思,他迟疑一阵,为难地说:“但监察部的家属都放在这里,既是保护也是监视。如果我把他们临时转移了,肯定会引起马普的警惕,也有很大的几率会导致我们的行动失败。”
容远看着他,不想说话。
陶德看他一眼,忙补救道:“当然,个别人临时离开十三层到其他船层去也是常有的事,不会引起额外的注意,所以如果大人您有什么关系亲近的人,可以提前安排他们以旅游的名义离开,我可以帮他们准备几个假身份,再派人随身保护。”
容远自然是要安排好木特尔的,但陶德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讨好他,并不是他真正想听到的。
陶德被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想了片刻,咬着牙说:“这样吧,五天后我让学校安排一次三到五天的学习旅行活动。让老师带着孩子们到各种工厂、医院和其他船层的学校参观游玩一圈,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这边不管是好是坏都已经结束了。至于其他人……万一真的发生什么不幸,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
容远沉默片刻,点点头。
他知道陶德并非是没有其他的办法——比如监察部通道附近的火力部署,陶德任监察部总司也有将近三十年了,这些东西难道他就真的没有办法控制吗?若只是在行动之前让它们短暂失效,想来对陶德来说并不困难,他只是不想给自己的行动增加一点点失败的风险,所以任由自己的下属和他们的家人都陷在险境中罢了。
容远也不是非得要依靠陶德才能做什么,他只是想再一次确认这个人的心性是不是真的那么无情。
………………
干练女子麻衣很快就返回了十七层。
马普刚刚在泳池里游了一圈出来,此时赤着上半身,正坐在一边品酒。十几名身穿仆从制服的年轻男女安静地在周围服侍,有的在擦拭器具,有的在不停地端上各种点心和饮品,还有的贵在马普脚边为他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