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的伤势越来越重，这可如何是好啊！”一旁以琴声缓解凤云君痛楚的凤音琴姬满是焦急，可是此时她只能够不断弹奏天音缓解凤云君的伤痛，其他的却是做不了。而蚀日的强大也是在凤羽剑子和凤舞神子两人的预料之外。虽然按照两人实力来说，对付蚀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对方的实力超出的预估，固然不会有生命危险，却也没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对方诛杀。而此时，因为失去了凤云君的力量，所以阵法的威能也几乎骤然降低了九成之上，对于已经化作蚀日的百炼金来说，凤舞凰鸣阵已经不起作用了。

此时此刻，在凤云君体内，他的意识和他那故意篡改的记忆正在不断的和原先的记忆发生碰撞，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远非其他人可以体会，只有凤云君自己才能够知道，这其中所包含的痛楚！而在意识空间之内，那一望无际的神识之海里，有一座小小的竹筏，竹筏之上，有着一名白须老者，老者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仔细一看，竟是尘游剑仙！而另一边，意识之内的凤云君则是有些茫然地看着那片汪洋大海，不明所以。

“徒儿，既然进来了，还不过来？”尘游剑仙转过头看着湖边的凤云君笑道。

凤云君愣了片刻，反应似乎有些迟钝，尘游剑仙不以为意，袖袍一挥，一道清风顿时将凤云君包裹到了竹筏之上。而出乎意料的是，当凤云君坐在了竹筏上的刹那，那眼中的混沌和痛苦竟然眨眼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师尊！”凤云君，不，或者此时应该称呼其为绝尘曦更为合适。

“徒儿，看你饱历风霜，甚至不惜以篡改记忆，模拟人格的极端手段来看，你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啊。”尘游剑仙露出一丝感叹之色，道：“可惜，在现实当中，为师帮不了你什么。如今，也只有以你体内为师所修炼的剑诀的力量将你的意识引领进来，用另外一种方法帮你了。”

凤云君听了不禁苦笑道：“师尊，虽然我很不甘心，可是我自己的伤势还不清楚吗？我的身体，在那种状态下恐怕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啊。只可惜，仇还未报。”

“呵呵，有报仇？徒儿，难道直到现在，你的心中还只有报仇一说吗？”尘游剑仙笑道：“回首一下你曾经的过往吧，这一世，你原本乃是一个为了大家可以付出自己一切的人，不管是曾经为了道源三境，还是为了天下安危周旋于灵域、百鬼一族和魔王波旬之间，你死过一回，无数回的被重创，甚至于这过程当中还有人误解你，可是你从来不怨恨，不是吗？但是现在，你变了。没错，这种改变确实是好事情，因为人吃人的宇宙，所蕴含的危险，远远不是一个小世界可以比拟。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要报仇，你心中痛苦，你所谓的仇人却是毫无感觉，你用旁人的错误来折磨自己的内心，这样做，究竟是明智还是愚蠢呢？”

“这..师尊，道理徒儿明白，然而人心毕竟只是人心，哪怕是仙人，亦是有血有肉之人。做出了什么，就该付出代价，这是不变的定律！”绝尘曦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痛恨之意，道：“如果圣城炎王仅仅是针对我一人，那我还能够忍受。如果他只是伤害到了我，或者伤害到我的亲人，却只是受伤而非陨落，那为了东龙氏的整体利益，或许我会饶他一命让他用行动忏悔。但是..但是四域那么多条性命因为炎王一人，毁于一旦！我的父皇帝天，母后玄华天女，至交好友绯橘公子，道门前辈三大先天，还有曾经一起合作过的无数战友，皆是在炎王的残忍手段下灰飞烟灭，而作为人子，作为好友，作为四域最强之人，我却是连为他们收尸都做不到！而如今，口口声声称我为亚父的怀剑痴也是在圣城受苦，而我也是无能为力，他的先祖九天洛神君虽然想要去救他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亏欠他们。但是，炎王九婴亏欠我的，我也定然要他十倍百倍的偿还！”

尘游剑仙没有说话，他静静的听着绝尘曦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之后，指了指身边，道：“徒儿，你看到了什么？”

绝尘曦有些疑惑地看向尘游剑仙所指的方向，随后说道：“水。”

“是的，如果以道门的学问来说，出自《南华真经》的一段话就可以证明水的特性‘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绝尘曦听了，神情略有些异状，可是眼见师尊尘游剑仙尚未说完，他也并没有开口。尘游剑仙见状，顿时露出一丝笑意，道：“徒儿，你认为你现在可做到了上善若水了？”

绝尘曦苦笑一声，道：“如何做的了？若论修为，也许我已经超出了道门三清太多太多，可是，若论心性修为，我却是连他们也不如啊。当初，我自认为可像白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不管我以前习性如何，腥风血雨经历太多之后，我终究还是染上了俗尘。”

“哈哈，可是在为师看来，你仍旧是你，从未变过。你看，就好像刚才为师所言一般，明明上善若水是出自于《道德经》而非《南华真经》，你也有所察觉却是不言。并非你装糊涂，而是你骨子里便有着宛若道家风范的性格，上善若水，你不会特意去跟人争辩什么，不管对向是谁。单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你的本心还在，只不过是因为被太多的仇恨蒙蔽了，而并非是你本心已失。”